「你不老說我是忠犬?主人被咬了,忠犬卻連吠都不能吠,還能不生氣嗎?」
「呃……」方允濰尷尬地別開眼。她覺得金董事沒說錯呀!身體不好,的確要好好照顧……要當忠犬,也不是這樣護短的吧?
似是看穿她的想法,邵絮輕聲說道:「你知道那些惡毒的謠言是從哪裡傳出來的嗎?」
方允濰一愣,隨即會意,遲疑地說:「你是說……金董事?」他在公司裡的評價不壞、聲望也頗高,會做這種事嗎?
「八成是那只賤狐狸!」邵絮用力點頭,怒火又悄悄點燃,「雖然總經理真的毫無建樹,也不用被說成這樣吧!何況才一個星期,五個上班天,這麼快就判他死刑,未免太不公平,也太詭異了,一定是有人在背地裡搞鬼!」
她想了想,倏地握住好友的肩頭,直直看進她眼裡,「幫我一個忙,找出散播謠言的人和證據。」這種事找大八卦台準沒錯,而且,在這一片撻伐聲中,她不知道還可以相信誰——歐陽凌和段延瑞?或許……
方允濰望著她堅定中帶懇求的眼,心裡暗暗叫苦,這傢伙拗起來可不得了,現在又扯上了上司,瞧她那副護主心切的神情,只怕是不容自己說聲不了。
她壓下即將脫口而出的歎息,伸手搭上肩頭的那隻手,慎重地點了頭,「好。」
「反中傷聯盟」經老狐狸催生,在兩個女人交疊的手中成立。
第三章
「叩!」
熟悉的聲音像根針,刺得專心工作中的邵絮抖了下。
他明明在辦公,怎麼會有這種聲音?
按捺不住滿腔的疑惑和不安,她離開座位,輕敲總經理辦公室的門。
然而,敲了再敲,卻久久得不到回應,她不安地將門開了道小縫,探頭入內查看。
「噢!怎麼——」伴隨氣惱的低呼,她推開門,大步走向辦公桌。
文件雜亂堆放的桌面擱著一顆頭顱,後腦勺正對著天花板,均勻而深沉的呼吸聲顯示這人正睡得香甜,連旁人走到自己身邊三步都沒發覺。
這是在辦公嗎?他是怎麼跟她說的?!她會被他氣死!
邵絮吸口氣,敲敲眉心,壓下怒焰後,才伸手搭住他的肩頭輕輕搖晃,「總經理。」
晉尚闕一驚,身體一彈,正襟危坐,裝出最正經的表情,隨手抓個東西,在紙上胡亂畫著,「什麼事?」嗓音乾澀粗啞,還帶著濃濃的睡意。
「流鼻血了。」邵絮忍著笑抽張衛生紙給他。
他這樣硬撐是在做給誰看?瞧著他費力撐起的眼皮、強裝清醒的臉龐,不知怎的,一抹突如其來的憐惜悄悄地爬過她的心坎。
「答!答答——」
血珠墜落,在文件上擊出幾個豆大紅點。
很顯然,爭口氣計畫——失敗!
晉尚闕頹喪地接過衛生紙,搗住鼻子,不敢看她,「幾點開會?」
「十點半。」笑意混著憐惜,使她的聲音略顯不穩,不若平時的一板一眼。
可惜困窘至極的晉尚闕低著頭,異常認真地研讀濺上鼻血的文件,右手還抓著東西亂畫個沒完,壓根沒發覺「工作機器」多了點人味。
「那是釘書機。」不行!她快笑出來了,他要到何時才會發現?
今天是他正常上班的第一天,然而看樣子,跟之前差不多嘛!
上星期五的傷口還沒結痂,剛剛又撞傷了鼻子,她真好奇他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晉尚闕一愣,幾乎快被困窘淹沒,他悶悶地放下釘書機,頭垂得更低了,「你——」聲音陡地消失在喉間,他滑了滑喉結,艱難地說道:「可以出去了。」
該死!他從沒這麼糗過,怎麼一碰上她,他就特別容易出狀況?更該死的是,他該死的在乎她對自己的觀感,該死的不想讓她看輕!
自小,他就是大人們眼中的佼佼者,習慣了旁人對自己的讚譽眼神,長大後,更是成為女人投射仰慕目光的標的物,然而面對她像在照顧孩子般的舉動,不僅重挫他的自尊,更讓他恨起自己現在所扮演的角色!
「是。」邵絮輕應一聲,轉身往門邊走,一脫離他的視線範圍,滿腔的笑意便大剌剌地飄上臉蛋,形成一張大大的笑臉。
晉尚闕見她出了辦公室,才敢抬起頭,忍不住一臉的懊惱,嘴裡叨叨唸唸,「該死!說要爭口氣,頭一天就出了糗,不行不行!」
他揉揉隱隱作痛的鼻子,動動肩頸,努力驅走睡意,振作精神,「撐一撐就過去了,振作!」惺忪的睡眼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精眸銳利。
他快速掃過文件,一頁接著一頁,不到五分鐘就看完了十幾頁。
「呼!看完了。」他喘了口氣,灼亮的厲眼瞬間半闔成睡眼,瞟向牆上的鐘,喃喃自語,「還有時間,再睡一下。」大手掃開文件,身子一趴,又呼呼大睡去了。
「叩叩。」短促的敲門聲,兩秒後,急促的敲門聲,「叩叩叩叩!」
似是早有覺悟,敲門的人不再等待,逕自推門而入,走向又和桌面玩親親的人,手一伸,「叩叩!」纖指用力叩擊桌面。
「喝!要上台了?」睡臉猛然抬起,神情緊張、眸光犀利,一股狂野的氣息自他身上輻射而出。
邵絮沒料到他會有如此大的反應,眼睛直直對上他眸光凌厲的眼,心頭猛地一揪,似被什麼東西抓住。
她下意識地回應,「是的。」上台?好像哪裡怪怪的。
晉尚闕見是她,慢慢放鬆緊繃的情緒,眼一眨,又是精神不濟的睡仙模樣。
睡迷糊了,這裡是公司,不是PUB。
「好。」他推開椅子,抓來文件,準備去開會。
邵絮看著他的轉變,霎時陷入迷惘。
剛才的人是他嗎?既不是昏昏欲睡,也不是懶散無力,而是渾身都散發出驚人的壓迫感與氣勢。
見他走遠了,她才回過神,拿起他漏拿的文件跟上他,「還有這個。」
晉尚闕望向陌生的文件,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這也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