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了個手勢,侍衛便架著溫麗娘離開客棧。
李向彤看著溫麗娘不甘心的掙扎背影,不知怎地,突然有一點點同情她。
朱天風說得沒錯,她也許不是生來就這麼壞的,只是環境逼得她不得不選擇激烈的手段求生存,要不,她只有被淘汰的份。
這是她的悲哀。
那麼自己的未來呢?如今搞成這樣,她是不是還有機會依靠眼前這個男人,得到她的幸福呢?
握住藍儀華的手,一向自信樂觀的她,現在也已經完全沒了把握。
李向彤擔憂的神情全落入了朱天風眼中。
自從稍早從縣衙那裡得知二十多年前那場戰事的始末後,他已然猜到李向彤必會胡思亂想。
他無意責怪任何人,但是他也必須承認,這件事帶給他的衝擊之大,已到了難以承受的地步。
要解決這件事的方法真的很簡單,只要將眼前這兩個女人送回金國,一切就能當作沒發生過……
抿著唇,面對淚流滿面的藍儀華,朱天風情緒激動,雙眼不禁閃出了光芒。
至此,他終於明白,原來之前對藍儀華的熟悉感覺,皆緣自於母子連心。
伸出手,他對著哭到不能自己的藍儀華沙啞的說:「娘,我們回家吧。」
*** *** ***
半個月後,朱天風一行人回到了京城。
雖然藍儀華的過去未必能讓每個人接受。但朱燁卻十分同情藍儀華的遭遇,更讚許她當初為國犧牲、忍辱負重的精神,因此特地頒了道懿旨,言明朝廷欠藍儀華一份人情,不但不降罪,反而賜封為德貞夫人。
皇上都對此事不予追究了,朱天風的婚事自然沒有理由拖延,他和李向彤在最短的時間內成親。
新婚之夜,李向彤窩在朱天風胸前,仍然還有一堆問題。
「老實說,發生這麼多事,你真的不怪我?」
「怪妳什麼?」朱天風輕撫她光裸的手臂,淡然問道。
「還有什麼?我可是警告你喲,都成親了,你現在才說恨我,已經來不及囉!」李向彤嘟起小嘴,先聲奪人。
「妳想太多了。」
朱天風知道李向彤心裡的疙瘩,這才娓娓道出二十多年前發生的事的來龍去脈。
「當年,兩軍交戰,我爹率領的軍隊節節敗退,為了保命,竟下令丟下當時適巧上前線探視的多位女眷,撤軍逃走。」
「你說什麼?」李向彤驚訝的坐起身,「不會吧!你爹怎麼做得出這種丟人現眼的事?」
「他一向如此,為求一己私利,向來不擇手段,更何況是為了保命,他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談起自己的爹,朱天風一貫的平靜。
「當時我娘本來有機會可以跟著一個忠心的將領撤退,但她為了保住那些女眷的性命,竟心甘情願返回前線,以自己做為人質,只求交換女眷們的自由。也許正是如此,妳父王不但沒有取她的命,反正對我娘敬畏有加。」
「所以你才一直以為自己的娘已經死了,渾然不知她還活在人世間?」
想超聖旨內容,李向彤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奶娘這麼偉大,怪不得了!所以皇上才會這麼尊崇奶娘。只是,為什麼不把事情說清楚一點,昭告天下讓所有人都知道真相,順便還奶娘一個清白呢?」
「我爹好歹也是個九皇叔,當年一起撤兵的將軍有幾位還健在,為了保全這些人的名聲,所以也只能暫時委屈我娘了。」
「這怎麼可以?!太不公平了!」李向彤忿忿不平,「為了你們這些臭男人的面子,居然要犧牲我們女人的名譽!奶娘真是太冤枉了。」
「公道自在人心,其實真相如何,朝中文武百官已略知一二,要不,只怕我娘也無法在京城住下去。」
「照這麼說來,咱們還得感謝你們這些臭男人的寬宏大量囉!」李向彤瞅著朱天風,「我問你,奶娘的事連我都不知道,為什麼你這麼清楚呢?」
「說穿了,確實得感謝溫麗娘。」朱天風緩緩說著,「要不是那晚她跑來找我,我也不會展開調查,意外知道這麼多事情。」
「是嗎?唉,說起來她也挺可憐的。她現在怎樣?有定她的罪嗎?」
「她害死了妳的小貓,妳不是一直希望她償命?怎麼突然這麼關心她?」朱天風故意提醒李向彤。
「你幹嘛啦!你送了小狼給我,我都說這事要一筆勾消了,你聽不懂嗎?」小狼正是那隻小狼狗的名字。
李向彤重新偎在他的胸前。
「不管我父王算不算強擄奶娘的禍首,但是他們畢竟真的有過一段情,難道你不介意?」
朱天風揚起嘴角,「依我看來,和妳父王在一起的這二十多年,說不定才是我娘最幸福的歲月,為此,我甚至還應該感謝妳父王才對,有什麼好介意的!」
李向彤不斷點頭,同意他的話。
「你總算說了句公道話!沒錯,我父王對奶娘可真是尊敬到不行,這麼多年來,我可沒見我父王對奶娘說過一句重話。」
「開於這一點,妳就無法和妳父王相比了。」朱天風心情大好,不忘再次調侃李向彤。
「什麼嘛!又罵我?你要是嫌我脾氣太壞,現在就把我送回金國去呀,幹嘛還向我解釋這麼多!」李向彤噘起小嘴,生氣的背過身子。
她嗔怒的模樣讓朱天風心裡竄過一道暖流。
他不只一次慶幸,一道賜婚的命令,居然能讓他的人生因禍得福,從此步上坦途,否極泰來。
她的多變是他生命中最佳的調味料,失去她,他幾乎不敢想像未來的日子有多枯燥乏味。
他伸手將李向彤拉回來,面對自己。「性格直率是妳的缺點,但也恰好是吸引人的優點。我要是真的嫌棄,又怎會娶妳進門?」
「為了保命呀!」李向彤睨著朱天風,她對這件事依然耿耿於懷。
朱天風歎了口氣,為免日後難過,還是決定解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