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笑意滿面地跟他打包票,「放心,朕哄得住他的。」
跟著浩瀚一道前來。一逕安靜站在他身後的晴諺,聽了只是沒好氣地翻翻白眼,隨後眼尖的她發現,浩瀚的身軀似乎在微微顫抖,她看了看廊外又開始飄落的雪花,忙上前將手上厚重的外袍披在浩瀚的身上。
「東域的狀況如何?」浩瀚在她為她穿上外拖時,邊看著她忙碌的模樣邊問向孔雀。
「回陛下,目前為止,石中玉還未派人傳回消息。」又是另一件令他煩惱到睡不好的事。
「海皇沒動靜?」
愈想愈有扇人衝動的孔雀,幾乎要仰天長歎。
「只聽說海道兩位島主已迎戰了。」他的那些同僚,好像都認為看家的他不會替他們擔心似的,全沒一個會主動來跟他報消息,就只會任他窩在離火宮裡緊張這個煩惱那個。
「阿爾泰呢?」不會連他也是一個樣吧?
「西域至今也是沒什麼消息。」孔雀搔著發,「臣擔心,阿爾泰至今未拿下西域的原因,或許是因為馬秋堂對他來說太棘手了。」
浩瀚朗眉一挑,「你懷疑他的能力?」
「不,臣只是認為。畢竟他出自地藏。他若對地藏有情,也是人之常情。」
「阿爾泰不會手下留情的。」關於這點,他是很有把握的。
滿面煩躁的孔雀,在他這麼說後,也只能把嘴閉上,並把心底那般熱烈的渴望給壓下。
「你希望朕允你兵援阿爾泰,早日結束地藏之戰?」一眼就看穿他的浩瀚,冷不防地問。
孔雀猛然抬起頭。愣愣地看著什麼都沒說就知道的他。
浩瀚搖頭晃腦地再問:「但你又考慮到,京畿中若無兵,朕的安危就將無人負責?」
「陛下……」想去又不能去的孔雀,實在是很不想老實說出,他一點都不想在他的四個同僚都在外頭為帝國奮戰時,他卻得被關在京中什麼事都不能做。
一就如同方纔他答允飛簾一般,下一刻,一視同仁的浩瀚,也同樣選擇成全他的願望。
「你若想去,就去吧。」
「陛下?」孔雀被嚇了一跳,沒想到他居然會這麼爽快就答應。
不顧身後晴諺的面色變得陰沉無比,浩瀚走下宮廊踱進院裡,腳下的步子在地上一層細雪上踩出一串腳印。
「朕原先是想,若阿爾泰能在短期內拿下地藏,那朕就不需為他擔心,但現在回想起來,朕當初似乎也太輕忽了地藏,因馬秋堂對地藏的責任感,與地藏對雨師之死的國恨,或許會影響到西域的戰況。」
「那……」
「就如你意吧。」他回過頭來,對像只拴不住的野馬般的孔雀笑笑,「朕也不希望阿爾泰有事,因此阿爾泰和西域就拜託你了。」
「臣會盡速趕至西域。」終於不必留在宮中乾焦急的孔雀,當下就打算回府準備。
在孔雀的身影才消失在宮廊的盡頭時.一抹黑色的身影即自浩瀚的眼前一躍而過,浩瀚抬首看去,只見身著黑裳的晴諺在半空中抽出腰間的軟劍,先是將數枚射向他的暗鏢全數擊退,接著她拔下發上的簪子,疾射向宮角暗處。
「你不留活?」處變不驚的浩瀚,在她回到他面前時淡淡地問。
「用不著,是誰派他來此,再清楚不過。」目前在這宮中,除了麗澤所留下的人外,還會有誰想要取他的性命?
「朕又得罪你了?」很會觀人臉色的浩瀚,莞爾地問。
「陛下不該讓孔雀將軍擅自前往西域,將軍該留在京中保護陛下才是。」有孔雀在,京中萬無一失,可他卻是嫌命太長,偏把孔雀給支去西域。不過只是個西域而已,要兩個西域將軍一塊擠在那做什麼?
「你擔心朕的安危?」突然間,浩瀚覺得今日的天候不再寒冷。反而在他心底,有著一股子暖意正緩緩暖和了他。
「當然。」她橫他一眼。
「朕若有事呢?」
「皇后不會原諒奴婢的。」可以想見,那個骨子裡一點都不無邪的女人,會很樂意將她碎屍萬段。
「朕說過,你不是奴婢。」他邊說邊不著痕跡地靠近她。
「四域將軍們不會原諒奴婢的。」那四個將軍,也跟皇后一樣,她是一個都得罪不起。
「晴諺。」他輕聲低喚,音調裡隱隱有著警告。
在他已站至她的面前,距離近得吹拂出來的氣息都已撲至她面上時,晴諺沒好氣地再次拿出那面腰牌掛在自己的腰上。
「你若是死了,日後,要是見不著你那張偽善的臉、看不到你那副手無縛雞之力的德行,我會很遺憾的。」要她說實話嘛,那她就說給他聽。
「你覺得朕很無能?」她是這樣看他的?
她也不否認,「我怕我說得太明白會被殺頭。」
浩瀚朝她搖搖指,慢條斯理地糾正她錯誤的觀念。
「當個皇帝,並不需十八般武藝俱全,朕只要手下的將軍們夠英勇神武就成了。」皇帝是什麼?是上位者,而上位者的職責就是督導和統御好下屬,他要是什麼都會,那他還需要那些人做什麼?
話是如此沒錯,可瞧瞧三道的頭兒們,那幾個神人,哪個不是威風八面、神力無敵的?可他呢?他就只會幹皇帝而已,其他的,活像個斯文書生的他,什麼都不會。
「帝京若有變故,你確定能自保?」她把先前的話題兜回來,正色地問。
「朕還有你與無邪。」
「你明知孔雀將軍不過是閒不住而已。」每次只要手下一求,他就二話不說的成全,她老早就想叫他改掉他這個有求必應的壞毛病了。
「你錯了。」浩瀚這才老實告訴她真相,「他不是閒不住,他是怕要是晚了一步,他苦苦等候的人就會被人搶走了。」
「誰會被搶走?」
「馬秋堂。他可是孔雀多年前就指定的對手,為了他,孔雀已等這戰等了很久了,況且,孔雀還曾死在馬秋堂的冥斧之下,你說,你教朕怎能忍心不成全孔雀?」他不是不怕死,他也是有苦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