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急得直想跳腳的天涯,兩手直捉著發。
「表哥。」動作與風破曉如出一轍,霓裳笑咪咪地一掌拍上他的另一肩,「你是該學學負責這一門學問了。」
*** *** ***
地藏——
退兵回地藏俊,在得知段重樓之死的鬼伯國子民,全國上下哀悼,並因此同仇敵愾,有意再次出兵西域,為國王報仇。
然而就在馬秋堂來到鬼伯國,與段天都聯袂見過了五名段氏王女後,原本准各出兵的鬼伯國,在五位王女的令下,打消了出兵西域的念頭。
在出了王宮後,馬秋堂將封誥、阿爾泰所說過的話,一五一十地全告訴了地藏兩國的子民。
原本,他是想把事實的真相吞下腹中永不說出口的;他不忍心毀了地藏子民的夢,只是,在段重樓死後,必須一手接下地藏的他,只覺得肩上的重擔變得更加沉重,而他,在兩國的人民皆仰賴起他時,他也終於體會到女媧的痛苦。
他無法再承擔下去了。
因此,即使如何令人無法接受,他都必須讓地藏子民的女媧之夢清醒,他不要任何人繼續活在那個不可能實現的夢裡,包括他自己。
手中高舉著火炬,深入雨師生前所居的神宮深處,就著搖曳不定的火光,馬秋堂仰首看著一幅幅不知是多少年前,和又是由誰所繪的壁畫,色彩模糊的牆面上,有著女媧遭百勝將軍所殺的情景、有著背著長弓的男子,也有著鳳凰浴火之圈。
站在那日只看到風凰浴火之圖的牆面前看了一會後,馬秋堂繼續往更深處走去,在因濕氣侵蝕而剝落得更加厲害的牆面上,起先只是空白一片,當他愈走愈遠時.牆面上再次出現了壁畫,他登對停下步伐,往後退了數步,並再點燃所攜來的數支火炬插在地上,這才有法子看清這一幅佔據整片牆面的巨大壁畫。
沙漠底下,一座座壯麗的城市,自牆的此處一路繪至更深處,在這幅苞裡。除了畫滿了有著鬼伯國與黃泉國不同建築風格的城市外,下方還有處處果園、田野,一望無際的山陵;左側,有著他們黃泉國所開鑿的礦山,右側則是水泉處處、綠意盎然的鬼伯國,而在這已連成一片的兩國正上方,則有數不盡的天井,地面上的日光自井中一一灑下……
「你見過這幅畫?」當由遠而近的步音來到他的身旁時,馬秋堂頭也不回地問。
「見過。」天都仰起臉龐再次重溫這美麗的畫景,「在我仍是雨神後補時。」
「這畫代表什麼意思?」
「地底的這些畫,分別代表著過去、現在與未來。」她以指敲敲牆面。「這是未來。」
當年的她,起初也與兩師一般,不明畫中代表著什麼含意,可後來,她明白了過去與現在,也大略懂得了未來,可是雨師卻不願相信她所說的話。
「這是未來的地藏?」馬秋堂的目光片刻都沒有離開這幅他也曾想要給地藏子民的美景。
「嗯。」
深深吸口氣記住了圖中之景後,馬秋堂一一滅去了地上的火炬,轉身準備離開此地,天都卻一手將他攔下。
「地藏只剩下一個國王了,能為地藏做到這些的,也只剩一人。」雖然很討厭將期待加諸在別人身上,可是眼下看來,她似乎也沒別的選擇,只能再委屈他了。
「我知道。」在見著這幅畫後就有心理準備的馬秋堂,伸手拍拍她的頭頂。
「我已說服了王姊們,日後,就將鬼伯與黃泉兩國合而為一,就不知你意下如何?」
「我會命藥王在近日就開始修築起兩國的陸路與水陸。」他只是點點頭,「走吧,這兒空氣不好,不宜久留。」
「你真願意如此?一點都不覺得勉強?」天都拉住他的衣袖,面容上有著不確定。
「我不是女媧,我只是個想要好好治理國家的國王。」
她愈想就愈替他感到難過,「可如此一來,你的責任不就更重了嗎?」
「這不是責任。」馬秋堂微笑地指向牆面,「這個未來,是我的心願。」
打從段重樓開始尋找女媧起,他就曾問過,地藏真這麼需要女媧嗎?倘若責任已累垮一個女媧,那麼,就把那些不可能實現的夢都留在回憶中吧,仍好好活著的他們,還有日子要過。
而他,當他拋下那雙冥斧的那一刻,他就已選擇將那些不屬於他的責任,與百年來女媧仍留在這世上的一切都留在那片漠地裡了,他不是神,他亦不是女媧的替身,他只是一個只想為地藏子民們打造好一個完美國度的國王而已。
就著火炬的光芒,天都不語地凝視著他,馬秋堂一手拍著她的背後推她往前走。
「咱們就打算建造一個地底下最偉大的國度給孔雀瞧瞧。」
「嗯。」有點鼻酸的天都,忙以衣袖抹去眼眶裡浮上來的熱淚。
「走吧。」
此時,遠在地藏邊境的迷陀域裡,曾經身為女媧的兩人,正蹲在一座方造好的墳前焚燒著紙錢。
「你確定他會要我們燒這玩意?」從沒做過這種事的封誥,在又被濃煙給熏著了眼時,忍不住揚袖直揮。
「就當是安慰我吧。」從沒想過他這白髮人,得親自替自己的子孫送終造墳的廉貞,再扔了些許紙錢在火堆裡。
「我聽說,帝國的皇帝在找他。」有樣學樣的封誥,邊燒邊告訴他打探來的消息,「皇帝似乎是打算將他擺進帝國的護國忠烈祠裡。」
「他不是帝國之人,留在這就成了。」
封誥受不了地皺著眉,「你還真打算把他留在這陪你呀?」
「不只是他,你也是。」廉貞兩眼朝他這一天到晚東跑西跑的人掃過去,「你要四處亂跑或是遊遍天下都成,只是,你每年定要回來這。」他已經失去一個子孫了,他可不想就連另一個這一輩子都無法再見到。
「陪你掃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