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神之國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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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頁

 

  當年她的一個小小的猶豫,令許多人的心上因此而多添了一道傷口,在多年過後,傷口都被人們折疊收藏起來時,她卻始終沒有忘記那些屬於後悔的眼淚。

  即使最終的結局,或許會不盡如人意。但,她還是想為自己獲得一個離開贖罪這牢籠的機會。

  只是一個機會就好。

  *** *** ***

  天馬郡外苦苦候在破浪私人帳外已有兩三日的金剛,在力士前去與那名方從帳內出來的軍醫打探完消息,板著一張臉走向他這後,心急的他便忙不迭地問。

  「軍醫怎麼說?」

  力士一手搔著發,「還不都是些老話?」

  「那……」一臉晦暗的金剛,苦著臉看向他。

  力士大大歎了口氣,「總之,咱們是不能再靠飛簾一回了。」這下可好,天宮雖是少了個雲神搗蛋,可他們也同樣少了個擁有神力的飛簾幫忙,萬一麗澤親自上場,他們是該指望誰來對付那個神人才好?

  「王爺該不會……」愈想就覺得眼下情勢愈糟的金剛,欲言又止地開口,力士即截斷他的話。

  「他會。」以他的性格,是絕對不會與麗澤善了的,猜都不用猜。

  「可是西涼王……」金剛的兩眉幾乎連成一線。

  「王爺才不會管那麼多。」先且別說麗澤背叛陛下之事,單就飛簾一事好了,他就料定破浪準不會再繼續安分守已下去。

  「力士。」

  同樣也窩在帳內好些天的月渡者,在他倆小聲地站在帳外交頭接耳時,站在遠處朝他勾了勾指。

  扔下金剛的力士,走上前聽了她在他耳邊說的話不久,面色隨即一改。

  「遵命。」

  「真要這麼做?」整裝完畢的日行者,在力士銜命而去時,走至她的身旁問,「你確定破浪撐得住嗎?」

  「撐得住。」她很有信心。

  「但麗澤他是……」日行者怎麼想就怎麼覺得不妥。

  月渡者涼涼地瞥他一眼。

  「我問你,你還想不想要腦袋?」陛下都派人來這警告他倆了,要是再拿不到浩瀚所要的東西,只怕他倆的人頭再擱也沒法在他們的頸上擱太久。

  「……好吧。」日行者摸摸脖子,很哀怨地垂下一張臉。

  「金剛。」月渡者再把另一人叫來,「待會去告訴王爺,大軍已各齊,隨時都可準備迎戰。」

  金剛愣了愣,「迎戰?」

  「探子來報,天宮已在整軍準備出三山山口了,而這一回,出戰的可不只是風破曉和天涯面已,麗澤還是天宮之軍的主帥。」她邊說邊揚起衣袍,「代我轉告王爺,我倆奉命去取陛下所要的東西了,無論如何,他最好是能撐到我倆回來。」

  當下只覺得五雷轟頂的金剛,就只是呆愣愣地站在原處,看著不負責任地把話說完後,他倆就攀上馬背隨即離開大軍營地的背影。

  麗澤,親自率兵來了?

  這兩個日月二相……什麼時候不好走,偏偏挑在這當頭落跑?他們不留下來替破浪擋掌,還有誰能擋得住麗澤?他們是以為單憑破浪一人就能拖住麗澤嗎?

  一頭冷汗的金剛,在看不見他倆遠去的身影時,深皺著兩眉,緩緩回首看向身後主帥的營帳。

  不似外頭那般天候寒冷,營帳內,暖氣融融的,安靜的帳內,只聽得見炭火在爐裡燃燒的聲響,若是不靠近細聽,恐就聽不見飛簾過於輕淺的喘息聲。

  自她受傷以來,一直都坐在榻旁守著她的破浪,伸出一手。以指尖輕柔地細撫著她面上每一寸他所熟悉的輪廓。聆聽著她淺淺的呼吸聲,又心急又難過的他一直在想,若是可以,他真想將她擁進懷裡,將自己的力量分給她,或是讓她身上所有的疼,都由他來代她受。

  那日當她自高處摔下來時.他原以為,在他胸膛裡的那顆心,也因此而摔碎了,她不會知道,在他親自將她自土堆殘磚裡挖出時,那時他的手抖顫得有多麼厲害,她更不會知道,在她只瞧了他一眼,也不讓他安下心,就吐血在他懷中昏厥時,一顆心遭到鞭笞的感覺,是有多悔多痛。

  軍醫說.她在摔下來時,摔斷了三四根胸骨,除了這外,其他只是些小外傷,並不會致命。可每日坐在她身畔,看她就連喘口氣都疼得幾乎快流出淚,偏偏她又倔著性子不肯哭出來的模樣,就讓他怎麼也無法忍下去。

  徘徊在她面上的掌指,雖是輕柔,但仍是擾醒了飛簾。她睜開眼睫,海藍色的眼瞳,在他的面上,再次找著了這幾日總會出現的不捨,她輕輕側過面頰,合上眼將面頰貼靠在他的掌心上。氣若游絲的她小聲地說著,「我喜歡你的高傲、你的自私、你的任性,就是不喜歡你的難過……」

  「我早告訴過你別胡來。」又怒又心疼的破浪,開口就是對她的數落。

  她微揚起唇角,「若這是為了和你在—起而必須付出的代價,我付得心甘情願。」

  「不許再有下回,若有下回——一在她因挪動身子而又疼得蹙眉對,他忍抑地低壓了音量向她警告。

  「我喜歡你的這種威脅。」飛簾漾出多日來難得的笑靨,海藍色的眸子,定定地凝視著他那張為她寫滿焦急與心疼的臉龐。

  破浪忍不住張大了眼,貪婪地想將她這得來不易的笑容再多留一會,可下一刻,面上失了笑意的她,卻將兩眼看向他方,眼底隱隱藏著淚。

  「飛簾?」

  喉際哽澀得難過的她,只是不斷眨眼想將叛逃而出的眼淚關回眼眶裡。

  「是哪疼、哪不適嗎?」不敢隨意挪動她的身子,心急的破浪只好以兩跟四下檢查著她。

  「我想念迷海……」她閉上眼,不願承認,在這最脆弱和無力抵抗的時刻,竟是她要對自己最誠實的片刻。

  自離開迷海後,她一直都在反覆反覆地說服自己,對於海道,她沒有片點留戀。在破浪以強橫的姿態走避她的生命裡後,她已經有了另一座海洋,除了破浪外,她再也不需要其他人,她也不再去回想起以往她神女的身份。在破浪的羽翼下,就算是成了神子眼中的叛徒也好,她都不在乎,也不會去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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