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再去廚房沏一壺熱茶來,別慢吞吞杵著。真是個楞丫頭。」早秋覺得口渴,馬上支使人跑腿。
她點頭領命而去……至於何時回來,就不知道了。
當她從南園裡定出來時,就見得一群傭僕自前廳的方向退過來,神色頗為驚惶,看起來像是要躲回廚房或小雜院的樣子。
「怎麼回事呀?」她拉住一個丫頭問著。
丫頭全身都在發抖:「前廳來了好多拿刀的江湖人,總管叫我們退回房裡躲著,暫時別出來了。我們快走哇!」說完人也跑遠。
「那這些南園的主子該如何?」湛藍又拉住一個家丁問。
家丁回道:「老爺已經叫府衛過來守著了,還用得著你擔心?!」
抬眼望去,果然有十個熊腰虎背的黑衣府衛正飛奔過來。湛藍眼睛一亮,小腳往前廳的方向跨去了幾步後又停住,想到了什麼,嘻聲一笑,俏轉個身,便往居住的小雜院方向跑回去了。
XX XX XX
季府的迎賓廳裡有很多人,但是並不喧嘩,相反地,沒人開口講話。氣氛冷沉嚴肅,有著一觸即發的緊張感。
兩群人正在對恃,更明確地說,是十幾個站在季老爺身邊的英雄豪傑,戒備著門口那三名不速之客,廳外的廣場不知何時已圍著三十名季府府衛,將來人包圍出插翅也難飛的態勢。
可那三人卻無分毫驚恐之色,其中一名搖著孔明扇的中年男子,甚至哧聲笑了出來。也是第一個發言的人:
「怎麼一副如喪考妣的窩囊樣?!在場的小子不都是江湖上有名有號的新起之秀嗎?!」
「可不是,瞧瞧!不僅有大門大派的人,也有五大世家的人……更不能不提最近這幾年聲譽鵲起的三大山莊俊彥了,聽說還因為長著一張小白臉,而給封了啥……名流三公子來著。」
「三位意欲為何?」季府這邊的人首度開口了,由季家二少季容白髮問。他雖不是江湖人,但是交遊廣闊,與諸多江湖人物素來交好,也算是見過一些道上場面,所以由他發問算是恰當。
眼前這三位江湖人,並不長著凶煞模樣,但是那種視人命如草菅的神態教人心驚——他們出現的方式便是將門房、門衛打成重傷,一腳踹飛進廳堂來。
「小子,你知道我們三人是誰嗎?」中間那個國字臉的男子開口問著。
季容白搖頭:「在下並非江湖人。不知三位前輩是何方神聖?請指教。」
國字臉的又問:
「方首豪,你可知我等名號?」改問那被封為名流三公子之首的「浮望山莊」莊主方首豪。
方首豪長得極為俊俏,一身銀白錦衣更襯出他的丰采不凡。他拱手為禮:
「在下眼拙,還請前輩指教。」
「敢情咱們成了無名小卒了!在場這些人竟無人識得咱『鬼谷三王』的名號,哈哈哈哈……」光頭疤面男子笑出聲,那笑聲宛若雷轟大地,震得人耳膜生疼,會武的人更是為之神色大變,紛紛盤坐下來運功抑制體內翻湧的氣血;功力差些的人已經吐出血來。
對於毫無武功的尋常人來說,這聲音只會讓耳朵非常痛,所以季家的主子們只能極力搗住雙耳來阻絕那聲音帶來的傷害。
一時之間,滿屋子的人竟都無計可施。
直到——
「哈哈哈……咳咳、嘔——咳咳咳——」不知為何,那光頭疤面居然像是突然被什麼梗住一般,咳了一聲之後,那內力因為投射不出去,竟反撲回自身,造成自身氣血逆轉,也嘔出一大口血!
「是誰?!」搖扇子的男子不笑了,厲聲質問。目光如電地掃過所有人,確定不是這些小角色之後,他屏息半晌,然後如蒼鷹掠兔一般猛地拔身往左側的菱形花窗飛射而去——
但一抹更為迅捷的深藍影子自門外飛身而入,正好阻住中年男子的身勢,交錯那一瞬間過了幾十招才各自分開。
眾人定睛一看,站在自家這邊的是一個氣勢冷然的年輕男子,他雙手負於身後,顯見在與人過招中,並無任何損傷。
反看對方,落勢略為不穩,甚至還有點踉蹌,因一時不察的疏忽,讓奇襲給創傷了些許,吃到悶虧。
「你是誰?!」
「龍九。」聲音極為冷淡,將自己介紹得輕描淡寫。
但是在場群雄都不自禁聞言為之色變!其中更有人驚呼:
「你竟是龍幫的幫主——人稱龍九公子的龍御星!」
沒錯,龍幫,江湖上四大神秘幫派之一,一向少與江湖兩道往來,行事風格低調,亦正亦邪,不曾在武林上爭名頭,但卻也令人不敢小覷。
「總算來了個像樣的了,不然我等還道這些江湖名門新秀,皆是關起門來自己封著高興的。正失望得緊呢!」國字臉男子第一次露出笑容,雖然那笑讓人膽寒。「龍九,你來意欲為何?」
龍九回得也爽快:
「『千年雪參』。」
眾人聞言驚呼!
這回答連鬼谷三王都詫異:
「為啥不是『冰魄寒蟬』?!」
聽到冰魄寒蟬,群雄每個人都瞪大眼,卻極力表現出鎮定。
龍九一逕的清淡語氣:
「為得千年雪參,以守護冰魄寒蟬為交換條件。」
光頭疤面冷笑道:
「有人會傻得捨冰魄寒蟬,而取千年雪參?龍幫主不應該是個太差的生意人。」
「寶物的價值在於有用,而我此刻需要千年雪參多過冰魄寒蟬。」
「而你認為你行?你認為對付鬼谷三王是輕而易舉的事?」國字臉聲音也跟著輕了,字字像是冰珠。
龍九瞼上沒有輕慢之色,反而顯得凌厲肅穆了:
「不敢,全力以赴而已。」
「想取走冰魄寒蟬,必須踩過你的屍身?」國字臉的身體亦是繃緊起來。
「那是不可能的事。」平淡的口氣只是在說出一個事實,而非輕視。
幾乎是同時,雙方都動了起來,一時之間就見藍影黃影滿天飛竄交錯,像兩道有顏色的閃光,外人完全看不清過招的情況,眾人只能一退再退,只求不讓自身被流竄的鬥氣波及。但同時也為了這兩人武功之高而啞口瞠目,彷彿今日方知藝業之精進竟是無止無境,而他們猶如坐井觀天的青蛙,至今方知天地之遼闊浩瀚一般,每個人都大受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