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梗在喉間的話,不知何時開始成了哽咽,她調整了自己的語氣之後又接口:「真的很抱歉,把檔案弄丟了……」
好像聽到心碎的聲音,許嫚芝只感覺那股刺痛不斷地在心頭擴散;好像玻璃一樣,一片、一片的碎了。而淚水,再也無法克制了……
而他只是抬頭朝她望了眼,遲疑許久才又開口:「沒關係。只要在開庭之前整理好就好了。」說罷,便又低頭埋首在文件之中。
只是這次,他的心口彷彿也有種隱約的刺痛,正慢慢地侵蝕他所有的感官神經,因她強忍的淚水,而感到一股無由的心疼。
但他只是告訴自己,真的想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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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一天之後,兩人就一直處於一種尷尬的氣氛之中。許嫚芝雖然努力地讓腦子裡裝滿公事,但還是怎麼也揮不去謝以柏那張惱人的臉,更別提自己還得跟他相處一陣子。
她已經努力地不要投入更多的情感了,可是,愈是努力,她卻反而變得愈情不自禁,到頭來,她只覺得自己不可救藥,整顆心竟完完全全地繫在他的身上,怎麼也沒有辦法將他從記憶中抹去。
今天他出去開會了,她突然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好像他不在身邊,她才可以放下那副偽裝,任心中猖狂地填滿他的影子、他醉人的吻和他溫柔的接觸。
唉!
她歎了一口氣,摘下鼻樑上的眼鏡,無力地倚在身後的椅背上,她真的好想他。她懷念他溫柔的愛撫、他具有磁性的低語,更懷念他總是不超過十五度的性感微笑。只是,這樣的情感若是得不到任何的回應,她懷疑自己到底要怎麼做,才可以將他的影像完完全全地撤離?
「鈴——」
一陣刺耳的電話聲如刀般地劃開她所有的思緒,她回過神望著眼前的電話筒,愣怔了好一會兒,才起身緩緩地接起電話。
「喂。」她連回答都顯得漫不經心。
「熳芝?」電話的另一端傳來羅岳垣的聲音。「是你嗎?」
「岳垣?」他的聲音幾乎成了她的強心劑,腦子裡第一個浮現的,便是自己遺落在咖啡廳裡的那個檔案。
「真的是你。」在確定她的聲音後,羅岳垣又開口。「剛剛問櫃檯的時候,她還搞不清楚我要找誰呢!要不是我把謝以柏的名字報出來,我可能一輩子也找不到你了。」
「岳垣!」她所有的精神都來了。「我上次跟你喝咖啡的時候,忘了一份檔案,不知道……」
「這就是我打電話給你的原因啊!」他的語氣顯得自在,讓許嫚芝鬆了一口氣。「只不過,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你的公司電話。檔案在我這裡,對不起,這麼晚才打電話給你……」
「沒關係,」只要檔案找到,什麼事都好辦。「你現在人在哪裡?我去找你。」
「嗯……」對方傳來一陣猶豫。「事實上,我現在在你公司樓下。就是我們上次喝咖啡的地方。」
「我馬上下去找你。」
說罷,也不待他說聲再見,她立刻掛了電話,隨手拿起衣架上的外套,便朝門口跑了出去。
只要能讓她找到檔案,她對謝以柏才能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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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嫚芝跑進咖啡廳的時候還有點上氣不接下氣;一進門便看見羅岳垣的身影,正悠閒地坐在窗口,她想都不想地便立刻朝他的方向奔去。
「對不起,」她因自己的匆忙而道歉,低身在他對面的位置坐了下。「讓你久等了。」一想到自己可以拿回那份檔案,她的心頭就莫名的一陣興奮。
看到她的身影,羅岳垣很自然地盈上了一抹笑容,隨即招來服務生,自作主張地為她點了一杯咖啡。「休息一下吧!」他笑道。「看你喘成這樣,連說話都有點困難吧?」
「呵!」她尷尬地笑了一聲,的確是連開口都有點問題。
她好不容易調整好自己的呼吸之後,第一句脫口而出的便是:「檔案呢?」
「先喘一下氣嘛!」他倒沒有她那麼緊張。「和我喝杯咖啡不會只為了跟我要檔案吧?」
「岳垣!」她知道這樣雖然很不禮貌,可是……
「那份檔案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
「我知道。」他接過服務生遞過來的咖啡,想著以前的記憶,為她加了糖和奶精。「所以我一找到你的電話之後,就立刻打了電話給你啊!」說著,他順手將手中的咖啡遞到她的眼前。
「謝謝。」她尷尬地接過遞來的咖啡,差點忘了自己到現在似乎都還沒有跟他道謝。「我只是,」她試著解釋。「只是因為再過幾天就要開庭了,所以有點緊張,滿腦子只想到那份檔案。」
羅岳垣低垂眼瞼,沉默了一會兒才又緩緩地開口:「那份檔案現在不在我的身上。」
什麼?
許嫚芝睜大了眼睛,滿心的期待有種落空的感覺。「那在哪裡?」
她看不見他的表情,只見他又低頭輕啜了口咖啡後才又接道:「在我家裡。」
「那你為什麼……」她弄糊塗了。
「摱芝,」他輕喚了她的名字,然後,才又慢慢地抬起頭來,臉上有種酷似哀求般的表情,他以雙手合上她擱在眼前的手,深情地凝望她美麗的雙眸。「我只是想藉這個機會看看你。你知道,雖然過了這麼多年,可是我一直忘不了你。」
「我……」她反射性地抽回自己的手,因這個唐突的舉動而不知所措,但她沒有想到他會說這樣的話。「我真的很抱歉,可是……」
該說她的心裡已經再也容下下第二個人了嗎?
「沒關係。」看她一副支吾的模樣,羅岳垣的臉上立刻浮上一抹黯然的神情,認識熳芝也有好一陣子了,他清楚地知道,這不是使硬的時候。他刻意讓自己看起來像個悲劇裡的受害者。「我該知道的,過了這麼多年,我怎麼還能夠期待我們倆之間會有什麼轉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