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她笑得有點尷尬,有些訝異他竟然沒有堅持要徹夜通宵。「沒想到時間竟然過得這麼快。」
他沒有答話,只是抬頭朝她望了一眼,便又低頭收拾起手中的文件。「我送你回去吧!」他說道,說話的口氣彷彿送女人回家是他的義務。「這麼晚了,一個單身女子走在路上還是挺危險的。」
可是,她就是討厭他這種老是自以為是的口氣。
「不了,」她客氣地揚了嘴角拒絕。「不是沒見過什麼世面的人了,台北跟美國比起來,反而要來得安全多了。況且,我家離公司還挺近的,我一個人可以回去。 」
她的話只得來謝以柏面無表情的凝視,誘人的唇瓣在此刻緊抿成一條細長的直線,女人拒絕他的好意,這還是第一次。可是,這樣的話從許嫚芝的口中說出來,他似乎一點也不覺得驚訝。
「是嗎?」他又低了眼瞼,性感的臉龐讓人猜不出他的思緒,只見他沉默了一會兒,低沉而有磁性的聲音才又緩緩地輕道:「那我也省事。」如果她要這麼堅持她的大女人主義,他可不會給任何的意見。
但,他這樣的回答也讓她渾身不對勁,好像不管他說些什麼,全都不合她的感覺似的。
男人不是應該堅持的嗎?怎麼可以一句「是嗎」,就這麼將她打發了?
她嬌俏的紅唇微微地半嘟,因他出奇的冷漠而滿肚子的牢騷,只是,她才不會讓他發現呢!抱怨歸抱怨,她低頭繼續收拾滿桌的混亂。
咕——
胃腸蠕動的聲音在這個沉默的時刻顯得格外刺耳,餓了一整天,竟在這個時候不爭氣地抗議了起來。
謝以柏抬起頭來,迷人的臉半蹙著眉頭,望向眼前的許嫚芝,似乎不太確定剛剛所聽到的。
她則是紅了臉,不敢相信自己的肚子竟然會發出這麼驚人的聲音,更何況還是在他的面前,讓她霎時說不出話來。「……我……」還在想要用什麼樣的詞句較適當。「……只是忘了吃飯,等一下回家的時候,我會煮麵吃。」也不知道自己幹麼連這個都跟他講,她低了頭,繼續收拾著桌上的東西,她不明白自己怎麼會無緣無故地陷入這麼尷尬的局面。
他的臉上還是沒有什麼表情,彷彿對她的話一點感覺也沒有。在低頭收拾好手中的文件之後,才又抬頭說道:「我們去吃飯吧!」
嗄?
聽到這樣的話倒是讓她有點愕然;肚子餓歸肚子餓,可沒想到他竟然會有這樣子的建議。「不……」她反射性地拒絕。「我等一下回家就可以……」
「我說,」不待她把話說完,他低沉的語氣又開口道。「我們去吃飯。」他說話的口氣根本不讓她有任何拒絕的餘地,深邃的黑眸牢牢地鎖住她美麗的眼眸。
他好霸道!許嫚芝直直地望向他誘人的臉龐;哪有人連請吃飯都用命令的口氣?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一股莫名的情愫卻在她的心裡頭隱隱地作祟,好像他的專制在無形之中能鎖住她所有的思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有那麼一剎那的時間,她竟然好奇在他固執的吻之下會是什麼樣子的感覺?
很快地,她便抹去滿腦子混亂的思緒,急忙低下自己的頭,不敢直視他好似會將人看透的黑眸。
「那就去吃飯囉!」她刻意讓自己聽起來鎮定,天知道她已經搞不太清楚心中莫名的混亂。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在這一刻的時間,他似乎要將她整個人完完全全地掌控?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沒有開口,穿上外套之後,拎起了桌上的公事包便朝門口的方向走去。
「走吧!」
他低沉的聲音又拉回她遠走的思緒,她抬起頭,只見他已經轉身走出了門板之外。
他的冷酷讓她在瞬間抹去心中隱隱作祟的所有情愫;怎麼可能?她告訴自己:她才不可能會去喜歡這麼不可愛的男人呢!
想著,很快地收拾滿桌的資料之後,也馬上尾隨他的身後而去。
才不可能,她沒忘記提醒自己:她才不可能會喜歡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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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在一家裝潢典雅的餐廳裡進行,由於已經過了用餐時間,整間餐廳裡除了他們還在用餐之外,只剩下茶餘飯後閒聊的幾個人。
從一進這家餐廳到現在,除了點菜時所說的幾句話之外,他們兩個之間幾乎沒有再開口說個一字半句。謝以柏性感的臉龐在工作的時候十分專注,卻沒想到吃飯的時候也不分心,在他的眼裡,好像除了滿桌的菜色之外什麼都看不見,許嫚芝簡直就像個隱形人。
幸好四周還有輕柔的音樂陪伴,讓氣氛不至於那麼岑寂。否則,她一定會以為這是自己一輩子以來所吃過最嚴肅的一餐了。
想著,她又挾了一口菜放到自己的嘴巴裡,心裡倒是抑不住輕聲的咕噥;恨不得能早早結束這沉悶的晚餐。
以前要是有人跟她說,吃一頓晚餐講不到半句話,她一定會大笑三聲,可是現在……她以眼角偷瞄了眼前的謝以柏;她終於見識到所謂的「沉默是金」是什麼意思了。
「說說你的事吧!」
「嗄?」
謝以柏突如其來的聲音讓許嫚芝吃驚地抬起頭,半張的嘴唇在無意識中形成一個小小的圓圈,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與其說是被他所說的話問倒,倒不如說是讓他毫無預警的聲音嚇到;她還以為——她不自覺地嗆了幾聲——他不會講話呢!
看她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謝以柏輕蹙了眉頭,又重複了自己的話。「說說你的事吧!」老實說,他不是很喜歡重複同樣的話。通常這種情況,他就乾脆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也不知道自己幹麼又要問一次。
「我?」什麼?她還沒反應過來,腦中好像還在回想他方纔的問話。「哦——」她想起來了。「我……」可是霎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所有的言語在她的腦中彷彿都起不了作用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