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像花一樣,」他撫順她散在地上的長髮,臉上浮現一抹溫柔的微笑。「走到哪都有花香。」
「你已經說我像花好多次,」她回了抹蜜似的微笑,又接口:「可是我不是花,是春天。」她又念了一次。「春、天!」
「很明顯不是嗎?」他笑了。「有你在的地方從來都不像冬天。」
「本來就是!」她一臉的得意。「春天只會製造春天,不會製造冬天,所以有春天在的地方是不會下雪的,那是冬天的事。」
「看你把季節形容得跟真人一樣,」蕭啟煒不以為意地淡笑。「那真的認識那個叫冬天的女人,不就倒霉了?」
「才不呢!」春天搖搖頭。「你忘記我們只能活到九十歲嗎?不會太久的。」
九十歲?蕭啟煒在心裡輕笑,那老得可以當祖母嘍!
「蕭啟煒?」她望著滿天的星空,再度輕喚他的名字。「如果有一天,春天消失了,你會不會很難過?」
春天消失?蕭啟煒揚了揚嘴角;對於四季,他一向沒有太大的情緒。
「不會。」他搖搖頭。「春天走了,就該夏天了,應該高興才對,你也可以到海邊曬曬太陽,玩玩水。更何況……一年四季是很正常的事,不是我們可以改變的,不是嗎?」
他笑了下,還是不瞭解她的小腦袋瓜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不過……」他再度愛憐地望向跟前的春天,輕柔地撫摸著她細緻的臉頰,又接口:「如果換成是你消失了,我大概會難過一輩子。」
她黯了幾分的臉色,沒有再說些什麼;春天消失了,不也等於她該消失了。有什麼不一樣嗎?
「春天……」他低沉的語氣再度透露著一絲愛意,他凝望著她的眼神好似要將他融化,他伸手緩緩畫過她嬌嫩的紅唇,對於春天,他沒有比現在更確定的事了。
「願意跟我一起回台灣嗎?」他笑了下。「等這件事結束之後。」
「台灣?」春天再度睜大雙眼。「是那個很像馬鈴薯的小島嗎?」她試著在腦海中攫取更多的記憶。
「好啊!」她隨即點點頭。「春天也想去看看台灣是什麼樣子。」
到底該怎麼向她表達自己的情感,此刻似乎也不是那麼重要了。
他傾身,再度以他的柔情攫取她的唇,以他的吻慢慢地融化她的每一寸感官神經。
這樣的女人,他告訴自己,他大概會一輩子難捨……
☆☆☆
夜色,再度讓人亂了所有的腳步。
由美子自床上緩緩地睜開雙眼,望著皎潔的明月偷偷地將昏黃的月光撒滿了屋裡的每個角落。
又是夜晚了……她這樣告訴自己;在那件事發生之後,她沉迷在昏睡中的時間似乎要比她清醒的時間來得多。
是因為她真的疲倦了?還是她根本就不想去面對?此刻;她再也無法辨識所謂的究竟了。
日本的夜晚總讓人感到一抹沒來由的冷澀,她望著眼前的天花板,仍是不明白為什麼她所感覺到的不只有單單的冷澀,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孤單?
每晚只要一到了這個時間,她好像就會自動的自睡夢中清醒了起來;到底是為了什麼,她自己也不知道。
只是那駭人的景象,總會不自覺地自她恍惚的意識中飄了過來。
每到了這個時候,巖野央的身影便會不由自主地襲上她的心頭,他的觸摸就會如夢清晰般的在她身體的每一個角落輕輕地掠過……
為什麼會這樣?
她不懂,為什麼她以往不曾注意過的溫柔,竟總是在這個時候全都跑上她的心頭?
她憶起剛認識巖野央時,他臉上那抹自信的沉著,更忘不了他每每為了擔心她的安危,而總是毫無怨言地接送她上下班。
有時候,甚至拍片需要通宵,他也會在一旁靜靜的守候,陪著她度過漫漫的長夜。
到底是為了什麼?竟讓他如此毫無怨尤地在她的身邊守候?
到底是為了什麼?竟讓他情願忍受她過度驕縱的個性,而慢慢地陪她走過這漫長的歲月。
淚水緩緩地盈上她的眼眶,為什麼,她不禁自問,為什麼以往的她竟無法意識到他的溫柔?
老天!她伸手搗上自己的雙眼,為什麼事情會變成今天這樣?
為什麼他如此心甘情願地去守候一段沒有結果的愛情?
她的心裡有無數的問號,但到底有誰能夠回答她所有的疑惑?
她自床上緩緩地起身,試圖在蕭啟煒身上找到些許的依靠,但開門後客廳所呈現的空寂,竟讓她的思緒再度呈現一片空白。
她到底在期待什麼?她不得不這樣告訴自己,對於一段望塵莫及的情感,她所期待的到底是什麼?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好一會兒,任由思緒毫無目的地漫遊,就在她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時,她早已朝門口的方向走了出去。
望著寂靜無人的長廊,那股無助的情緒再度如潮水般湧上她的心頭。她靠在門板上,緩緩地跌坐至地面。
對於這一切,她再也沒有任何可以解釋的藉口,她環起雙臂,將自己的頭埋在臂彎之中。
誰來救她逃離這痛苦的煎熬?到底有誰能夠救她?
☆
「下次,」春天盈著微笑,撒嬌似的環上蕭啟煒結實的臂膀後又接聲:「我們也要趁著由美子睡著的時候偷偷地溜出來。」
走在飯店的走廊上,春天如此地說道;蕭啟煒愛憐地揚了一抹微笑,對於春天,他總有一種又愛又疼的情愫。
他順勢地將她一把擁進自己的懷裡,春天嬌小的身軀,總讓人捨不得用力。
「下次,」他笑了。「我們不用『偷偷』的溜出去,我們隨時都可以光明正大的出來。」
「哼。」春天不以為意地一聲輕哼。「只怕到時候,你一定又會讓由美子纏住,還連理都不理我了。」
他輕點了下她嬌俏的鼻頭,一聲低笑。「我什麼時候不理你過了?」
「什麼時候?」春天佯裝吃驚地又重複了一次他說的話,口氣中有明顯的酸意。「自從由美子出現以後,你就常常不理我了。」她蹙眉想了好一會兒。「可是.現在我才不怕呢!我已經想出一個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