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喝了口水,清淡無味的白開水和著嘴裡的怪味,喝起來有些噁心,「我想喝薄荷茶。」她說道。薄荷應該能除去口臭才是。
「琮修現在正在和醫生談話,」黎日揚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說道:「等他回來,我馬上就去買。」
閻琮修?醫生?藍晴依看著不該在房裡出現的黎日揚……「等等!」她再一次盯著點滴看,順著上頭的管線往下,竟有針頭刺入自己的身體內!而且這裡也不是自己的房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現在是什麼時候了?」面對溫柔望著自己的黎日揚,藍晴依心頭一陣茫然——她怎麼會躺在醫院裡?
黎日揚看著她既懊惱又莫名其妙的模樣,完全不像自殺失敗後,埋怨他們何必救她的表情。「看你的樣子,你好像不是……」
「什麼?」她急著要他把話說完。
黎日揚怕再度刺激她,頓了一下才吞吐出:「自殺!」
「自殺?」藍晴依喊了起來。「你的意思是說……你們以為我自殺?怎麼可能?榮作送我回來後,我躺在床上一下子就睡著了;我記得……聞到一股怪味……以及……」她的耳邊出現一沙啞又怪異的嗓音,似乎是——「啞嬸!對了,我記得她……」
「啞嬸?」黎日揚聽不太懂地斷斷續續的言辭。而且當他趕來醫院,他問過閻琮修,為什麼他家中的幫傭沒注意到藍晴依的異樣?閻琮修說啞嬸請了幾天假,當時不在家中。所以這事怎麼會和啞嬸有關?
藍晴依深吸了兩口氣,待較為冷靜下來,明白他們竟誤會她是自殺,且完整回想起當天的情況;正想要有條理地解釋事情的原委時,閻琮修開門進來。
閻琮修進門後,看見藍晴依已清醒,立即緊緊盯視著她。
「琮修。」黎日揚走到他身邊,以眼神提醒他藍晴依剛醒,不要又嚇著了她。
「你先出去。」閻琮修帶著怒氣,悶聲指使。
黎日揚與他僵持了一下,才轉身問藍晴依:「除了薄荷茶,你還想吃些什麼?」
藍晴依咽口口水,這才發覺自己的胃,好像有幾個月沒吃過真正的食物似的鬧著饑荒。她的眼珠子轉了一圈,「我想要吃西洋梨、還有水蜜桃,要熟透了、看起來好像一掐就會爛掉了的那種,還有……」當她接觸到閻琮修恨不得刺穿她心臟的銳利目光,她沒能交代想要吃的主食,便不由主地住了口。
「我知道了。」黎日揚走出病房。看藍晴依與初識時的模樣沒多少差別,他相信這個真的只是個意外;只是真的與啞嬸有關嗎?他回頭看了病房房門一眼,覺得現在比擔心的是,藍晴依怎麼受得了閻琮修這幾天來不停壓抑下來的憤怒哪!
黎日揚走後,藍晴依先是左看、右看,躲著閻琮修的瞪視。一會兒,她不甘屈居人勢地仰起頭與他對視,但只消幾秒,立刻敗陣下來。
她低頭盯著他的鞋子,有些不願地開口:「我才不是自殺!」
「就算你是自殺,我也不會就此放過你!」閻琮修無情地回道。
為什麼——一切都失去控制了呢?
前天早上他警告她別和溫榮作墜入情網,以免讓他藉機能搗毀他們三人堅深的友情;其實也是要自己狠下心,若一切都依他預測的發生,他就該按照自己的計畫去折磨她。
但是,為什麼幾個小時後,他坐立不安、心神不寧,直覺有不利於她的事情發生?當他趕回家,發現她竟將自己置於一密閉、充斥著廢氣的房間時,他簡直快氣瘋了——為了脫離他,她不惜以自殺要脅……
她這麼不願意成為他的妻子嗎?他什麼都還沒做,她就已不顧一切要離開他……難道,她早就愛上溫榮作?
閻琮修不肯接受這項認知!他不相信,他……他原以為她一定會愛上他的!
所以他同時也警告她別愛上任何人,否則她會非常痛苦;他的意思是當她愛上他後,他才會無情地甩開她……
結果只是他在自作多情,她早已心有所屬!
面對這項轉變,閻琮修用了兩天的時間調適過來。他覺得先前的猶疑與不捨極為可笑,他不該對她產生憐借之心,他決定成為她與溫榮作之間的最大阻礙!
對於他毫不體貼的說詞,藍晴依回嘴:「我才不覺得你值得我拿自己的生命 來求你放過我!」
閻琮修冷哼一聲,鄙視地說道:「但是你這麼做了,不是嗎?」
「我說了我不是自殺!」藍晴依惱怒地大嚷。但因用力過度,她的頭起了一陣暈眩。停了一下子,她才又說:「再怎麼失意、再怎麼困難,我都不可能去自殺!我雖然糊塗,但可不傻!而且只不過是一紙沒什麼大礙的結婚證書,我何苦這麼處心積慮地殺了自己?」
閻琮修對於她的辯解有了興趣,他拉了張椅子坐下,「你明明知道空調壞了,為什麼還去啟動開關?為什麼還將門窗緊閉?另外,你覺得這張結婚證書對你沒什麼大礙?」
「本來就是,反正你又不敢碰我!」因回得太倉卒而來不及收斂一下用詞,藍晴依的臉不禁紅了一下,才將話題轉回,「我沒有去開空調,也沒有去關窗戶,是啞嬸,當時候她在我房裡,還問我要不要開冷氣,我……」
閻琮修插話,「啞嬸會開口說話?」她的謊實在編得太差勁!閻琮修嘲笑地看著她,「怎麼我從來都不知道?」
經他一提,藍晴依也覺得奇怪,但是,就算當時她聽到啞嬸說話是幻覺,她也沒有去開冷氣呀!「她真的有開口說話!聲音聽起來有點沙啞,而且嘴裡像有合著東西似的含混不清。」她想起曾在街上看到啞嬸和一名女子走在一起,「還有,我曾在街上看過她很快樂地和一個女孩子聊天;那個女的還有點像倪欣欣!」
「是嗎?還能扯上倪欣欣!」閻琮修記起那天藍晴依的確向啞嬸問起是否認識倪欣欣,但她這一番話還是難以讓他信服。他瞇起眼看她,「而且我批准啞嬸請假那天,你也在場,照理說那天下午她就不在家裡了。看來,你有勇氣自殺,卻不敢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