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鬼門關前逃脫,黑衣人已嚇得無心戀戰,連忙扛起同伴,施展輕功往外奔去,躍過圍牆,一下子就不見了蹤影。
雙重藥力的催使下,冷拓影意識已變得混沌,恍惚中感覺刺客已經離去,再無力撐持,倒臥在屋外長廊。
「拓!你要不要緊?」柳香凝擔慮地奔到他身旁蹲下,伸手去觸他的額頭。
冷拓影撥開她的手,斷續道:「快進……房,把門鎖……鎖上……」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柳香凝怔怔地蹲坐他的身旁,半晌,突然揚起一抹高深莫測的笑。「迷藥是吧?來得正是時候呢!」看了不省人事的冷拓影一眼,她笑得更加燦爛,俯身吃力地將他扛了起來。
衡量一下長廊到床榻的距離一眼,柳香凝輕歎口氣。「唉,在這之前還得先勞動一下了。」眼底卻是與語意相反的愉悅。
她用力站起,扛著冷拓影的身子一步一步往房裡走去。
???
他有多久不曾睡得這麼熟了?
冷拓影滿足地喟歎了聲,伸手環住了身旁的軟馥,鼻間儘是一股似有若無的清雅淡香,讓他更沉入夢鄉。
打從娘親喪命於突厥人手上後,他就再也不曾如此深沉地入睡過了。在師父那裡接受訓練,他在夜間只能淺眠,以訓練警覺力;進了恭王府,他更是不敢放任自己熟睡,深恐一睡著就會成為害她致死的主因。
一隻觸感細嫩的手輕柔地撫上了他的額,清澈甜美的聲音在他耳畔低聲柔道:「你連睡夢都不忘皺眉嗎?」聲音裡涵蓋了太多的愛憐與疼惜。
只有娘會這樣對他說話……可……娘已死了,他親眼見到的……這是夢……他幾乎已忘了作夢的滋味了……冷拓影又淡淡地歎了一聲。
有股溫暖的觸感貼近他的胸膛,還帶著一絲冰涼,而他的胸膛是赤裸的……赤裸的?!冷拓影在瞬間清醒,一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柳香凝那巧笑倩兮的絕美嬌靨。這是怎麼回事?他睜大了眼。
「你醒了?」她笑道,將螓首枕上他的胸膛,態度自若得好似他們已是多年夫妻。「你睡得好熟呢!」
剎那間,昨晚發生的事全回到了腦海。冷拓影倏地躍下,絲被被連帶拉下,眼角瞥見她只著肚兜,心裡一驚,立刻又將絲被擲回榻上,將她完全覆蓋,幸虧他身上還留著一件長褲。
他昏迷前明明倒在長廊,為何會到了她的榻上?而他們竟同床共枕了一整晚?!一時間他完全無法思考,只是下意識地退後。他剛剛擁在懷中的是她曲線玲瓏的身子……手中彷彿還殘留著那溫軟的觸感,冷拓影握緊了拳,強迫自己將那種感覺逼出。
看他一連串的反應,柳香凝只是笑得更加嬌美。「你比我還慌呢!別擔心,我會擔負起責任的。」
冷拓影再也忍耐不住,攫住她的肩頭大吼。「你就這樣毀了自己的清白?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柳香凝望進他翠綠的眼瞳,並未言語,只是將眼神緩緩下移,冷拓影不由自主地隨她移下眼神——近距離逼近的是她絲被下滑的春光外洩!
冷拓影像燙了手般地倏地退後數步,背過身子,一張俊臉已滿是鐵青,柳香凝見狀忍不住格格嬌笑了起來。他心中惱怒不已,卻是不敢回頭。眼神環繞室內四處找尋自已的袍子,繞了三、四遍,完全不見他那件黑袍的蹤跡。
他的衣服呢?
「在椅子上。」彷彿看透了他的心思,柳香凝主動開口,卻在他手即將碰到衣物時冒出一個更驚人的事實。「不過,它可能已經不能穿了。」
冷拓影將那堆黑色的「布料」拿起——是的,它現在已只能稱作布料,一條條晃動的布條宣告著它的支解——他的腦中因過於震驚而呈現一片空白。要他如何走出這個房間?就這樣赤裸著上身、只著一條長褲地走出?
看到他的背影僵住,柳香凝無辜地聳肩。「你太重了,我沒辦法幫你脫下衣服,只好拿剪子把它剪開了。」
為什麼?為什麼?!盯著手中那堆布料,自責與懊恨不住在心頭強烈撞擊,從未曾讓情緒表露臉上的他,如今卻有股想要嘶聲狂嘯的慾望。她的清白竟毀在他這種人的手上?她為何要如此玷辱自己?
「香凝!你怎麼了?回答爹啊!香凝!」突然一聲石破天驚的大吼從遠而近,正是恭王爺那獨一無二的洪亮嗓音。
兩人聞聲都是猛然一震。
冷拓影轉頭看她,狂怒褪去,如今他的眼中是更為深沉的冷怒和失望。
她從不曾見過他拿這眼神對她!柳香凝的心頓時沉到了谷底。爹不是她叫來的,她的訝異並不亞於他啊!「不是我……」
「香凝!」門砰地推開,兩人同時往門口看去,一臉慌亂的恭王爺站在門口,見到這樣的狀況,他也傻了眼,就這麼怔站門口,頓時整個房裡靜得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他最疼愛的小女兒竟和一個護衛衣衫不整地待在房裡?而那個護衛還是他最信任的,甚至還是他親手救回的?恭王爺臉色變得蒼白,這樣的背叛讓他一時之間完全無法接受。
「香凝要不要緊呀……啊?怎麼……」二夫人隨後衝進了房裡,看到房裡的情況,也一下子啞了口。「你們……你們……」二夫人後面是隨著奔來的如兒和其他兩名婢女,她們見了,也是當場愕然。
二夫人這一喊,喊回了恭王爺的神智。他大步踏前,一巴掌狠狠地往冷拓影臉上甩落。「你竟敢這樣對我女兒?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一掌又一掌不住往他臉上、身上招呼。
冷拓影不避不閃,甚至沒有運功抵禦,就這麼毫無防備地任恭王爺擊打,沒多久身上已數處瘀青,血跡從他嘴角緩緩淌下。
他何苦如此!柳香凝連忙披著絲被,介入兩人之間。「爹!您會打死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