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爾雅笑笑。「安格魯在那裡嗎?」
老大只是搖頭,垂下的臉龐看不見表情。「快去,你去啊!」天!叫她怎麼說得出口?!
「怎麼了?」柳爾雅眉頭擰了起來。老大帶著哭音的語調讓她意識到狀況不對。不可能,安格魯答應過她的!
「發生了什麼事?告訴我呀!」抓住老大的肩頭猛力搖晃。
老大只能任由柳爾雅搖動,早已泣不成聲。
心焦的她撇下老大,直往辦公室拔腿狂奔。
來不及敲門一把推開,門撞上牆壁又彈回來,所裡的高級主管全都聚集在此,滿室凝重,人人臉上佈滿哀淒,看到來人全都別過頭。沒人敢和她眼神對上。
「J,發生什麼事?安格魯呢?」走至J身旁抓住他的手。
J別過頭,不忍看她。「別問我、別問我……」
「J,她總會知道的。」坐在安格魯位上的老爹阻止了人人的逃避。「爾雅,安格魯他……再也不會回來了……」
第十章
「爾雅!」老大牽著一個約三歲大的小男孩踏進花圈。
蹲在花叢中戴著草帽清除雜草的柳爾雅抬頭,拭拭額上的汗。「所長夫人,怎麼有空來啊!」站起身,拍掉沾染在身上的灰塵。
世紀看清來人雀躍地前撲後跳。
老大故意板起臉。「又那樣叫我,跟你講過好多次了。再這樣不讓小凱叫你乾媽嘍!」牽著小凱,作勢往回走。
柳爾雅吐吐舌,趕忙拉住老大的手。「別這樣嘛!開開玩笑。來,小凱,幫乾媽向媽咪說對不起。」彎下身將小凱抱起。「唔,小豬,越來越重了。」
「媽咪!對不起,對不起!」小凱的小腦袋忙不迭地直點。
老大又好氣又好笑。「少拿我兒子當擋箭牌!」
「他心疼我這個乾媽嘛!」臉在小凱臉上磨蹭,又親又咬,弄得小凱格格地直笑。
陽光輕柔地披洩在她的發、她的臉龐。事過三年,稚氣的氣息已不復見,取而代之的是沉靜的成熟。發幾近及腰,此時因方便工作盤在腦後。倒是自己,當了媽媽後為了動作利落些,削了個帥氣的短髮。
看著柳爾雅的眼神滿是心疼,這三年來,她過得苦呵!獨自守在安格魯家中,守著安格魯的諾言,沒見她流淚,沒聽她叫累,但她知道,她傷得比誰都重。好幾次,老爹拿著如山的青年才俊資料前來,好話說盡,強硬的法子也用上了,就是不見她動搖。
她只是歉然一笑,「老爹,饒了我吧!安格魯回來時,叫我怎麼辦?」語氣滿是堅決。
她竟從未放棄啊!
記得那時,乍聞噩耗的柳爾雅奪門而出,直衝禁地。
未得通行許可的她只能拍著堅硬的門嘶喊著,「宙斯!開門,讓我進去,開門!」用力之大,手都紅腫了。
門應聲而開,對上的是無語的宙斯。
柳爾雅走近。「宙斯……」
宙斯緩緩點頭,柳爾雅臉上的淒絕竟讓鋼鐵心腸的它也為之動容。「是真的。地表遭到大水沖襲,小艇訊號已消失了。」
柳爾雅聞言如遭電極,誰來告訴她這不是真的?二十一世紀毀滅有安格魯支撐著,安格魯走了呢?誰能救她?誰來救她!
「不……不可能……他答應過的,他說過不會丟下我的……他說會毫髮無傷地。回來的……」她跪坐在地。兩眼無神,不住地囈語。
隨後趕到的老爹他們見狀紅了眼眶,老大更是哭倒在J的懷裡。
老爹上前攙扶。「爾雅,別這樣、別這樣……」兒子死了他怎不難過?但活著的人更叫他心疼啊!
柳爾雅揮開老爹的手,衝到電梯門口,拉住把手不住地撼動。「開門!宙斯,讓我上去,讓我上去,開門吶!」安格魯還活著,他一定會遵守諾言的,他會的!
老爹上前將她拉開,急道:「住手,現在不能上去!」
上頭一片汪洋,上去不啻找死。「安格魯他死了啊!」
「不。他沒死!他會回來參加婚禮的,讓我上去!」
柳爾雅掙脫掉老爹的手,狂叫著。
「大家退後!」宙斯自牆壁小孔伸出兩條電纜,將柳爾雅電擊倒地。
老大著急地跑去扶起。「爾雅!」見她雙眼緊閉,一動也不動。
「我只是先讓她鎮定下來,把她帶回去吧!」宙斯歎了口氣。無血無淚的它首次有了情感觸動,卻是這種場面。情何以堪?
電擊醒後的柳爾雅變了,會笑、會說,卻像個娃娃。
情感抵達不了心坎,嘴角上彎,眼底卻見不到笑意,活潑的身影不復在,她成長了,卻成長得讓人心酸。
從事發到如今,她不曾掉過一滴淚,即使是當她歇斯底里吵要上地表時也不曾。怕她會悶出心病,著急之餘曾摑了她一巴掌,聲淚俱下。「爾雅,哭啊!哭出來會好一點,你哭啊!」
她卻撫著臉,靜靜地看著她,笑了。「我為什麼要哭呢?安格魯會回來的。」
醫護所派出無數的搜尋小組在大水退後上去尋找,得到的結果是令人失望的。但令人驚訝的是,在搴後拍回被大水沖襲的補給站,竟和當初安格魯他們前去勘察的一模一樣。早得結果,不知原因,如何預防呢?卻成了送死的肇因啊!
搜尋行動維持了半年,徒勞無功,在得失的衡量下。
醫護所下了停止搜救的命令,地面搜尋小組的行動也暫時停止,怕地表上的突變狀況會再次造成人員傷亡。儘管如此,柳爾雅還是不曾放棄希望。
「趴趴!趴趴!」小凱稚嫩的童音拉回了老大的思緒。
一抬頭,J笑著向她走來。
「就知道你們一定到這裡來了。」J笑著接過柳爾雅手上的小凱。
「我種的花美嘛!」柳爾雅得意地說。
老大皺鼻。「是我老公培植出來的鬱金香品種優良。」
J搖頭,三年來,臨危受命所長職位令他成熟不少。
少了輕狂,多了穩重。
「都當***人了,還這麼孩子氣。」轉向柳爾雅調倔遭,「記得當年你最會搞破壞了,尤其是我的研究成果,沒一個逃得過你的手中。真想不到,現在倒是把它照顧得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