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那我哪個時候開始學?」
「就每天的這個時候吧!一次一個時辰,先告訴你,你若學得好,我有賞。」
言子虛誘之以利。
有賞?
紅葉一聽,眼睛都亮了起來。「什麼賞?」
「若我每次授完課,我出的試題你都能答對,那一次賞一兩。」言子虛等於是在變 相的幫紅葉。
一兩!
「那麼多!」紅葉笑得眼睛都瞇成兩道直線了。
嗯!從今天起,她要很努力、很努力的學,如此一來,不僅每天有一兩可拿,還能 盡早離開馬家去幫恩人看茶鋪,這真是一舉好幾得的便宜事。
「你要贖走這麼多人做什麼?」馬夫人看著手中的名單再看看言子虛,不懂她這個 弟弟心裡是怎麼想的?
「我想在蘇州買下一片產業,我需要人手幫我。」他唬弄道。
「為什麼不另外真人,反而要我手底下的人?」
「因為姊姊手底下的人受過訓練,我不必費心重新調教,大伙便懂得在大戶人家底 下做事的該守什麼規矩。」言子虛將理由說得冠冕堂皇,讓馬夫人無從反駁。
「好吧!這些人我都可以讓給你,但唯獨紅葉不行。」馬夫人退讓了。
「為什麼紅葉不行?」
「因為,紅葉是馬家的兒媳婦。」馬夫人不得不說出她的真實身份。
「兒媳婦!」聽到這樣的稱謂,言子虛幾乎要狂笑了。「紅葉在馬家過得比個下人 還不如,她哪裡像馬家媳婦來著?」
言子虛神色一凜,整個臉寒了下來。「既然你這麼討厭紅葉,為什麼不大方的放她 自由?將她鎖在馬家,她痛苦、你難受,這又是何必呢?」
言子虛從懷中掏出兩張宣紙,一張是休書,一張是銀票。
「銀票是買你手中那些人,但不許透露半點風聲,讓他們知道這是我的主意;至於 休書──你們馬家簽字畫押後,拿給紅葉。」從今而後,紅葉不再是馬家的兒媳婦。
「你──」馬夫人看著手中的兩張紙,這會兒才明白言子虛早已看透事情的真相, 他早就明白紅葉是馬家的媳婦,是他的侄媳!
「老爺──」馬夫人轉頭看她的相公,希望他站出來阻止言子虛做出魯莽的事。
馬老爺則淨是笑,他能說什麼呢?
馬家是靠著言家才壯大起來的,向來只有言子虛說了就算的信,哪有他馬義做主的 時候?
「既然子虛老弟主意已定,我們再勸也沒用,不如就順了子虛老弟的意吧!」
馬老爺一副什麼事都好商量的模樣,可他心裡卻想著陰招。
他會有法子讓言子虛賠了夫人又折兵的,言子虛,你就等著瞧吧!
「紅葉、紅葉。」常春興奮的往西院跑去,見到紅葉,立刻又叫又跳地高興不已。
「你聽說沒有、聽說沒有?老爺、夫人將咱們的賣身契全撕了,要咱們全部滾出馬 家耶!」常春比手畫腳地說得口沫橫飛。
「寶爺爺、福爺爺,還有狗子、銀子、杏花、九斤、我,我們全都被趕出馬家,不 用在這府裡受人嫌氣了。」他們一夥人全沒了工作,好棒喔!
常春歡天喜地地叫嚷著,好半晌,她才發現紅葉絲毫沒有沾染上一丁點的歡樂,反 倒是失神地看著手中的紙。
「那是什麼?」常春湊上前去看,可惜的是,她大字識不上一個。「上頭究竟是寫 什麼?」
「這是馬家給我的休書。」
「休書!馬家為什麼給你休書?」休書是一個女人家最大的恥辱,紅葉又沒有做什 麼對不起馬家的事,為什麼馬老爺、夫人要休了紅葉──咦?不對啊!紅葉不是一直想 離開馬家嗎?那馬家給紅葉休書,她不是自由了嗎?
「你為什麼發愁?」常春不懂。
紅葉將休書疊成對半再對半,收進袖口裡收著。
其實,她也不懂自己收到休書後沒有半點喜悅,卻淡淡地愁著日後就再也見不到言 子虛這一事是為了什麼?
「老爺、夫人要我們哪時候走?」紅葉問常春。
常春答道:「馬上就走。」
馬上!
紅葉的臉更苦了。「那──我跟去舅老爺說一聲,你們等等我,我們待會兒一起去 恩人大老爺的茶鋪。」
「嗯!」常春點點頭,這會兒她終於明白紅葉在愁什麼了,她是捨不得舅老爺是嗎 ?「爺。」
「嗯?」
「我要走了。」紅葉把包袱駝在背上,一張小臉可憐兮兮的像個受氣的小媳婦似的 。
「嗯!」言子虛裝酷地沒有慰留她。
「爺──」紅葉昂起臉,眸中還流轉著水光。「你以後要多多保重,早晚天涼可要 多添件衣裳,還有,你不可以喝隔夜茶,否則會傷身體,另外,你愛吃的桂花糕,一次 只可吃一塊,吃多了,你會下痢。」
紅葉邊交代邊拭淚。
這個小愛哭鬼!
言子虛無奈地提起衣袖,將自己的衣裳借給她擦淚。
紅葉再也忍受不住,一古腦地撲進言子虛的懷裡,抽抽答答她哭了起來。
「爺,我捨不得你。」紅葉傷心的說。
言子虛能說什麼呢?
「爺也捨不得你。」他安慰她。
「那──紅葉走了之後,爺會想紅葉嗎?」紅葉昂起臉,亮晶晶的眼盯著言子虛看 。
她哭了一臉的淚水、鼻涕,髒死了。
言子虛拉著衣袖把她的小臉擦乾淨,這會兒,想念的話他才說得出口。
「會,爺會想你的。」
「那你,你要來蛐蛐同看紅葉喲!紅葉會每天都盼著爺來。」
「知道了。」言子虛點了頭。
紅葉還是怕他會忘記。「爺記得我住蛐蛐胡同的哪裡嗎?要不,紅葉畫張圖給爺, 爺日後忘了,看著紙上的圖,便會記起紅葉的住處。」
說著,她就跑去拿筆墨了。
言子虛卻推說不必。「我不會忘的,你甭寫了。」
拜託!那鋪子是他買的,他哪會忘啊?
「可──可你若是忘了,怎麼辦?」
紅葉不管,硬把寫好的紙塞進言子虛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