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老爹邊啜泣,邊捧著銀票離開馬家。
在言子虛的眼中,紅老爹是個既可憐又可悲的老人,他不是不愛他的女兒,只是, 他沒辦法掙開生命的牢籠,給自己跟女兒一個好日子過。
驀然,一個主意在言子虛的心中悄然成形,他去找他的隨從。
「主子。」單季元見到主子來,連忙起身迎接。「不是說要休息的嗎?怎麼到屬下 這裡來了?」
「幫我查查紅葉姑娘跟馬家的關係。」言子虛交代道。
「紅葉姑娘?」她是誰啊?
「就是前兩天騎在我身上,那個對我又打又踢的小姑娘啊!」言子虛邊描述邊回想 那天的情景。
他實在很難把那天那麼悍的紅葉,跟今兒個紅著眼眶的紅葉聯想在一塊,如果她的 處境真的那麼艱難,為什麼她還能如此樂天?
言子虛不懂。
「主子!」
當單季元又出現時,已是晌午過後的事了。
「查到了?」
「嗯!」單季元點點頭。
「本來我是想在馬家隨便抓幾個下人來問問的,沒想到馬家的下人們口風極緊,我 一提到紅葉姑娘,他們全都三緘其口,不願多談。後來屬下只好從街坊鄰居那裡旁敲側 擊,這才知道,紅葉姑娘原來不是馬家的下人,她是馬家的媳婦,紅葉姑娘七歲那年便 讓家裡賣到馬家當童養媳。」
童養媳?
那小姑娘竟是他未出世侄兒的媳婦?
言子虛猜測過她的身份,想過千萬種的可能,卻獨獨沒料到這一層。
他大姊是個都快半百的人了,除非姊夫再納小妾,否則,他不以為馬家會有男丁出 現,而馬象的男丁不出現,那叫紅葉的小姑娘豈不是要守一輩子的活寡了嗎?
何況──姑且不論守不守活寡的問題,從他待在馬家的這些日子看來,馬家的主子 們似乎不曾善待過紅葉,更惡劣的還有刻薄她的情況出現。
而讓他訝異的則是紅葉的態度。
今兒個要不是讓他無意中撞著了她與她爹親的對談,他還以為她是個無憂無慮的小 姑娘呢!
而在這麼惡劣的環境中成長,她竟然還可以活得那麼堅強,這是令言子虛深深感到 佩服而且敬重的。
他決定了,在他的能力許可之下,他將盡可能的幫助紅葉,讓她的日子好過些。
言子虛去找他的大姊馬夫人。
才進列花廳,他就聽到馬夫人的咒罵聲,以及幾記響亮的巴掌。
看到紅葉又被打,一股無名之火猛然往上竄爬,盤據在言子虛的眼瞳中,他奔了過 去,制止馬夫人的巴掌繼績施虐在紅葉的小臉上。
「夠了!」他沉聲阻止道:「她只是個小姑娘,縱使做錯了什麼,說她兩句也就得 了,何必下這麼重的手呢?」
言子虛低著嗓音開口,那口氣雖然不算是惡形惡狀,但卻飽含了不怒而威的氣勢, 而他的這股氣勢讓馬夫人一時囁嚅的不知如何是好。
「弟弟,你不知道這丫頭有多不像話,今兒個地做錯了事,若不重重的罰她,只怕 日後還不知要給我捅出什麼樓子呢!」
「她做錯了什麼?」言子虛想知道紅葉到底犯了什麼滔天大罪,竟然讓人打成這樣 ?一張小臉腫了不說,額頭還像是撞到什麼似的,正流著鮮血。
紅葉抬起頭,她地想知道馬夫人究竟是要栽贓她什麼樣的罪名?
馬夫人讓言子虛看得心虛,吞吞吐吐說了幾個:「我……她……」
「你說!」言子虛沒耐心等馬夫人,轉頭問紅葉道:「你究竟犯了什麼錯,以至於 讓夫人這麼罰你?」
「夫人的洗腳水打慢了,又說我打來的水不燙。」紅葉老實說。
「就因為你打來的水不燙,所以,你就被潑了這一身濕?」言子虛看著全身濕淋淋 的紅葉,不用問也知道他姊姊做了什麼好事!
這麼冷的天,她竟然還狠得下心潑了紅葉一身的冷水,想必她若是因此而受寒,他 的大姊也絕對不會替紅葉請大夫來看病的。
言子虛隱忍下勃發的怒氣,轉過身,看著馬夫人。「大姊,我想向你討個人。」
「什麼人?」馬夫人還沒有進入狀況,完全不懂言子虛的意圖。
「我需要個丫鬟來伺候我。」
「丫鬟!」馬夫人懂了,連忙點頭。「我知道,我馬上撥個手腳俐落的丫頭過去伺 候你。」
「不用特別指定了,我就要她。」言子虛指著還跪在地上的紅葉。
馬夫人順著言子虛的手指看過去,立刻對上了她的眼中釘、肉中刺。
「紅葉?這怎麼成呢?這丫頭不懂規矩,成天惹我生氣,手腳笨拙得要死,還是個 好吃懶做的性子,還……」
馬夫人還沒說完,言子虛就已經不耐煩再聽。
「既然她在姊姊眼中一無是處,那麼我要走她,想必也不會造成你的困擾。」
這一次,言子虛不再跟馬夫人囉唆,單手握上紅葉的臂膀往上一提,將她跪著的身 子給拉起來,頭也不回的帶她走。
紅葉跌跌撞撞的跟著他急促的腳步,還不忘回頭看一眼馬夫人鐵青的臉色。
雖然她也不喜歡舅老爺這麼擺弄她的人生,但看到馬夫人氣得說不出話,卻無可奈 何的模樣還真是今她感到大快人心呢!
「你住在哪裡?」言子虛突然開口。
紅葉還沉浸在馬夫人被欺負的喜悅中走不出來。「什麼?」
「我問你住哪裡?」
「後園子的那間小樓。」她心不在焉地答道。
言子虛拖著紅葉來到她說的地點,而眼下只有一間類似於「廢墟」的屋子。
「你住在哪裡?」他想再次確認。
「就住那裡啊?」紅葉指著前頭的建築物給言子虛看。
唉!虧他的眼睛長得那麼大,竟然中看不中用,那麼大的一間屋子擺在那裡,他竟 然沒有瞧見。
「你住在這裡?」言子虛用無比尖銳、且難以置信的嗓音叫道。
這樣的屋子能住人嗎?
疑惑在瞬間閃進言子虛的腦海,而伴著疑惑隨後而至的是,他對她處境的憐惜以及 對馬家的惱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