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華貞——她最好的朋友居然是「學生情婦」,而且對像還是她們的高中老師那位溫文敦厚的、好好先生第一名的男老師。
李華貞選在午餐時間告訴她這件事,說完看了眼她的表情後,便什麼也沒說的吃完飯就走,留下何紅梅一個人怔然的待在餐館裡,而賣命搶來的套餐原封不動的留在原位,聽了這個消息的她驚訝得吃不下,連帶的隨堂小考全考壞了,被老師斥罵得狗血淋頭。
下午上課時,何紅梅曾偷覷了身旁的李華貞好幾次,李華貞還是一如往常,一貫的閒適自然,絲毫沒有第三者的憂懼不安。
反倒是她,她覺得李華貞該背負的罪惡似乎全轉移到她背上來了,沉重得令她喘不過氣來,她這個局外人都這麼難受了,為什麼華貞還能如此冷靜沉著的聽課呢?
補習完已是晚上九點,李華貞沒有等她就自己先走,何紅梅只好獨自走路回家。
高中一路三年,華貞都是她最要好的朋友,聯考時華貞考上一所私立大學,她則連車尾都沒吊上,但華貞卻陪她一起當了高四生,當時她還感動了好久,現在想來,雖然有些不好受,但華貞接受一年的補習或許是想留在這裡,好跟那不忠實的老師繼續來往吧?
他們是什麼時候在一起的呢?為什麼她天天跟華貞在一起卻毫無所覺呢?是她太遲頓了還是他們保密功夫做得太好了?說的也是,這種事是見不得光的,若是讓別人知道了,那傷害最大的還是華貞。
她也該從震驚裡回過神來了,再怎麼說,華貞還是她最要好的朋友,她才十八歲,不應該陷在這種不倫裡。全都是老師的錯!明明就是有家室的人還讓華貞陷入這種境況,太過分了,她非得勸華貞從這段錯誤裡跳脫出來才行。
一路若有所思的回想著連日來的三重打擊,到了家門前才發現一名男子正靠在門邊,手捧著一束香水百合,滿臉苦惱的表情,連有人走到他身邊了都還不曉得。
「我幫你拿給紅伶。」何紅梅攤平手掌伸到他面前,這種情形她已經司空見慣了。
何紅梅的姊姊何紅伶從小就是個美人胚子,從她上幼稚園到現在大學畢業,幾乎天天都有異性在她們家門日站崗。眼前這男的斯斯文文的,一看就知道是不大會積極搶人的那型,由此可知,屋裡一定還有另一個侵略性較強的敵手在她身邊,這位斯文男子才會在這裡躊躇不前而苦惱著。
斯文男子顯然知道她是何家小妹,馬上一掃憂鬱的將香水百合遞到她懷裡,眼裡重燃起希望的光輝。
見他那麼期盼,何紅梅雖然不忍心,但又不得不殘忍的打擊他。
「我勸你還是不要把時間浪費在我姊身上來的好。」不是因為他沒希望,而是紅伶是個單細胞生物,追求她的人甚多,不過自己還沒見過她有跟哪個異性像尋常的男女朋友那般親密的交往過。
斯文男子皺起眉,似乎有些不悅。
「我跟別的男人不一樣,她說過她喜歡我。」他義憤填膺的,有如天使般的紅伶是不可能會說謊騙他的。
這是紅伶的壞習慣,每當有異性送她東西並說喜歡她時,她也一定會露出那凡人無法擋的天真笑容並加上句,我也喜歡你。這世上能讓紅伶討厭的人很少,而她的「喜歡」是「博愛式」的,她不知道這樣會讓這些男人當真。
何紅梅看他那麼激動,聰明的沒將心裡的話說出來。
「你要是夠瞭解她,就該知道要她說她喜歡你並不是件困難的事。」
斯文男子聞言,臉上頓時浮現受傷與些許難堪的表情,他還是多少知道紅伶的個性的。
何紅梅決定不和他多說,抱著香水百合走進屋裡,一進屋便瞧見大哥何懷谷一如往常的坐在客廳一邊辦公一邊等她回家。
她坐在玄關處,將香水百合隨地一擱,脫下鞋子,拿出拖鞋穿上,再拿起香水百合走進客廳。
「回來啦。」何懷谷抬起頭,整理著散落在玻璃茶桌上的資料,等到紅梅回來,他就可安心的將辦公地點移回書房。
「回來了,我去幫你泡杯茶。」她放下書包。
她的大哥是名會計師,每逢報稅季節,就常會日以繼夜、焚膏繼晷的工作,現在就是了。何紅梅是很敬愛這位大哥的,因為從小他照顧她的時間比她看到父母的時間還要多,聯考失利時,她只對大哥有抱歉的感覺。
「不用了,書房裡有咖啡。」何懷谷拿著資料站起,舒張彎曲許久的背脊。 「肚子餓的話冰箱裡有牛奶跟蛋糕,書不要念得太晚,知道嗎?」他叮嚀著。
「嗯。」何紅梅目送他進書房。書房裡有咖啡,表示大哥又要熬夜了。
踏入社會與人競爭是很辛苦的一件事,不過像大哥這樣在短短的三年內就成為紅牌會計師更是辛苦?只有她知道他風光背後是經過多少努力才會有這樣的成就的。
大哥有現在的成就,夏紀萱那勢利又短視的女人一定後悔萬分吧?瞧她進演藝圈都已經三年多了,到現在還是演一些不入流的小角色,算是老天有眼。
她到冰箱去取了蛋糕和牛奶,原本也想拿一塊去書房給何懷谷,但想想他現在一定正忙著工作,遂打消了念頭。
她才剛拿著蛋糕捧著牛奶回到客廳,樓梯間就傳來一陣拖鞋踏在木質樓梯上的聲響,「啪啪啪」的,緊接著是何紅伶快樂的大嗓門響起。
「紅梅!我就知道你回來了,剛剛在房間我就隱隱約約的聽到你的聲音,我就在想會不會是你回來了?我猜得果然沒錯!」她劈哩啪拉的跑下樓,窈窕的身段裡著一件寬大粉紅色的睡衣,一隻大凱蒂貓貼在睡衣的正中央,美麗白皙的臉龐透露著粉紅色的光澤,而身上白裡透紅、吹彈可破的肌膚也是粉紅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