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不到兩口,她可憐的腦袋就挨了一記。
「老爸,你幹麼啦!」她摸著腦袋,惱怒的看著手持凶器——筷子的尤老爹。
「女孩子吃東西是這樣吃的嗎?也不怕人笑!」她大聲,尤老爹比她更大聲。
「老爸,我在外面跑了一整個下午,晚餐沒吃,餓得快反胃了,那還顧得到什麼吃相?別人要笑就讓他們笑好了,那種無聊人有什麼好怕的。」她一面說,還一面將豆乾、鹵蛋往嘴裡塞。
尤老爹瞪著她看了好一會,無奈的歎了口氣,搖搖頭,目光拋給三桌外的向柏宗,怨歎的表情上寫著----如果你現在後悔我不怪你,這女孩子沒救了。
尤媽媽將尤老爹給拉回原位。「先讓由裡吃飽再說,你沒看她回來的時候都餓駝了,真是,我可憐的女兒。」她歎道。「阿宗,你在外面比較夠力,我們由裡只是個單純的女孩子,你可得多多關照她,別再讓她像她上個工作一樣被她的老闆給欺負……」
「這笨丫頭,在外頭吃了虧回家也不說,真是氣死我了。」說到上個工作,尤老爹心裡的不滿立刻爆發。
自從尤由裡進門後,便目不轉睛、溫柔的盯著她看的向柏宗,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
「那個人現在在吃牢飯中。」
尤老爹和尤媽媽聽了,面面相覷。
「阿宗,是不是你把他給弄進去的?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尤老爹好奇的問。
「尤伯伯,這還用問嗎?」鄭拓雞婆的代正「忙碌」的注視尤由裡的向柏宗回答;「憑阿宗這六年來對由裡的念念不忘,你們就該想到,任何對由裡不利的人都逃不過他的手掌心的。不過,也算那個人倒楣,逃了一大堆稅,應該是報應,我們只不過是伸出正義之手罷了,沒什麼。」他自大的攤攤手。
尤由裡被麵湯給嗆得咳個不停。向柏宗立刻長腳一跨,走出座位兩三步就來到她身邊,輕輕拍著她的背。
稍稍止咳的尤由裡抬頭望了他一眼,然後又低下頭去繼續吃著她遲來的晚餐,
她好懦弱,竟然升起一股想撲進他懷裡痛哭的街動。她想告訴他自己今天所受到的種種挫折,就像他們剛交往時,她會跟他抱怨、撒嬌一樣。
趁塞進半顆鹵蛋的空檔深吸口氣,壓下衝動。尤由裡現在沒立場也沒理由去做她現在想做的事,他們倆早已沒瓜葛了。
吃吧塞呀!塞死你這個沒膽的笨家火。
「今天過得還順利嗎?」向柏宗問了個心裡早有答案的問題。
半長不短的頭髮遮住了她酡紅的臉頰,向柏宗伸出手自然不過的將它塞回耳後。
「向總怎麼那麼晚了還在我們這裡晃?該不會是被謝湘台小姐給踢出來了吧?」
「她飛去香港拍廣告。」
難怪。尤由裡哼了哼:「以你對她熱中的程度,你沒跟著飛去實在令人訝異。」
向柏宗皺起眉,「我是個公私分明的人。你非得在這個時候談她不可嗎?」
他真不明白,她明明就很不喜歡提起謝湘台,可是偏偏就是喜歡虐待自己。大哥說得對,女人是口是心非的動物。
尤由裡故作驚訝的抬起眼來看他。「除了她之外,我們還能談些什麼嗎?」
向柏宗深邃的黑眸定定的看著地,尤由裡被他眼中的熱度給逼得不敢再跟他對望,重新將注意力回到眼前的豆乾上。
「我還以為你是個心胸寬大的女人。」他歎道。
聽到他歎息的聲音,尤由裡像被人從背後給重擊了一拳,整個背部挺了起來,還倒抽口氣。「我本來就是。」她拒絕這種侮辱。
「但是從你的表現看來,我實在看不出你有寬厚的胸襟,相反的,我覺得你倒像個容易記恨的小人。」
尤由裡全身上下每個毛細孔裡的寒毛全豎起來了。「你憑什麼說我容易記恨?有什麼證據?」氣死人了!隔壁的小黑狗雖然常常像瘋了似的吠她,但她可從沒報香肉店的老闆去抓它呀,現在這可惡的人居然罵她是個愛記恨的人?!
「現在的你不就是最好的證據?」向柏宗的食指將她從頭到腳給比了比。「你看看你的態度,自從我們重逢之後,你對我就像只渾身刺的刺蝟,全沒給我好瞼色看,活像當年無情的拋棄你的人是我似的。」
「我才沒有那樣!」
「你還說沒有?你現在不就對我惡形惡狀?」向柏宗畏懼的拉著椅子往後移了一滴滴。
「我——」意識到自己的音量與要說的話成反比,尤由裡更是壓下大嗓門。「才沒有。」
向柏宗滿意的重新將椅子拉回,而且是拉回一大步,距離近得兩人的大腿能夠廝磨的地步。尤由裡隔著薄翼絲襪的大腿敏感的緊靠。
他近到能讓她的思考系統發生紊亂。「你可不可以坐過去一點呀?」她叫,眼不敢抬,他近得只要一抬眼便能看清他俊美的臉龐。
「不好。這樣講話不必提高音量,多好。你該不會是怕我吧?」
「少來這套!你明知道我不可能怕你的。」全宇宙她只怕兩個人,那就是她的老爸老媽,嘖,她會怕他?笑話!
「那我們是朋友吧?」他又問,眼中閃著一簇狡黠的光芒。
「當然。」尤由裡大方的說,純粹只為表現自己的氣度。
向柏宗吁了口氣。「那就好,沒情緣有朋友緣也不錯。」
他笑得很滿足,拍拍尤由裡稍嫌僵硬的肩膀後,走回原先與鄭拓他們一同的座位。
尤由裡的心臟有些難受。「沒情緣」這三個字一直在她腦子裡迴盪。朝向柏宗的方向投去一瞥,發現他正回頭打量著自己,四目交接之際,她狼狽的抽回視線,風捲殘雲的將面前剩餘的食物給刮進肚子裡。
向柏宗收回目光,正巧與鄭拓的碰個正著。鄭拓的眼裡寫滿笑意,為的當然是尤由裡那記眼神中的愛戀與痛楚,而向柏宗僅僅只是輕歎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