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駱遠不禁搖頭苦笑,「小晶,為了你自己,也為了我們大家,你還是安心當你的千金大小姐,離廚房遠一點。」
巴晶又回嘴,結果自然是得到朱從循與巴駱遠的取笑。
矜亞只是含笑看著他們嬉笑怒罵,心裡卻一直發酸。
她承認巴晶很幸運,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很嫉妒她。
巴晶什麼話都敢說,喜怒哀樂藏不住,更是個備受寵愛的ど女,這點她十五年前就知道了,像現在,朱從循跟巴駱遠雖然糗她,但他們對她的愛也全表現在臉上、言詞上和一舉一動裡。
反觀自己,她從沒有感受過這種純粹的寵愛。
從小,她的父親為事業而忙,母親為社交而忙,姐姐為打扮自己而忙,弟弟為了自己的需要而忙。
父親為了唯一的兒子,什麼都願意給,只要弟弟開口,沒有什麼東西得不到的。而姐姐是母親的驕傲,她們兩人都是社交界的花蝴蝶,交際手腕高超,母親出門總帶姐姐相伴,姐姐在國中時期,就常有人在她家門口站崗了,這點讓母親覺得非常光榮。
而她,是個不愛打扮、不聰明的李家老二,父母親已經夠忙,沒空再將心思放在她身上,所以她得到的是自由,只要不破壞李家的名聲,她做什麼他們都不會過問。
所以她花時間研究自己喜歡的料理,對這項技能,她是有自信的,任何東西只要嘗過一次,她就能說出食物裡的成份與添加的調味料。
至於她花時間整理巴駱遠的別墅,因為它是她童年唯一美好的記憶,就是巴晶在她手臂上咬了一口也無法破壞的美好回憶,而他,更是她從小到現在一直無法淡忘的人。
她不說,因為知道會造成他的困擾,他習慣漂泊,台灣留不住他,而她不想離開這塊熟悉的土地。
「我希望你們這次只是來玩,沒有別的事。」笑聲暫歇,巴駱遠一口飲完梅酒,進人正題。
「三哥好聰明喔。」 巴晶笑得眼睛都瞇了起來。她拿過自己的背包,裡頭那厚厚寬寬的精美盒子一拿出來,背包就扁了。
巴駱遠太清楚那盒子裡裝的是什麼,矜亞則是很好奇,不知道那是什麼,怎麼一拿出來就讓他變了臉色。
「把它塞回去,我不會看的。」 他沒得商量的說。
「順便回去告訴老爸,說我是Gay,叫他死了這條心。」
巴晶打開盒蓋,矜亞才知道原來盒子裡裝的是相親用的相本,而且還是很厚的一本。
「這麼蹩腳的謊你自己去跟他說。」巴晶將相本推到他面前。「好啦,任務完成了。」她抱住朱從循的胳膊,對他甜蜜一笑。
「那你就原封不動的帶回去,否則留在我這裡,它的下一個容身之處將是垃圾堆。」巴駱遠冷冷的看著她。
矜亞想,他的臉色很陰鬱,看來他對相親真的很反感。
兄妹倆互看了好一會兒。
「原來老爸說的是真的。」巴晶變得鬱鬱寡歡。
巴駱遠擰起眉頭。「他跟你說了什麼?」
「他說你一直不肯相親接受其他女孩,是因為你心愛的女人已經嫁給別人,你很傷心難過,卻又一直忘不了她,所以才遲遲不肯結婚。」
一時之間眾人均安靜下來。
矜亞看不透他的表情,心卻怦怦跳著。他心裡有著一個人?
「他可以去寫小說了。」沉默過後,巴駱遠緩緩開口。
「你別再騙自己了,我隨便抓了巴原望來問,連那小子都知道這件事,而且聽說當年你們還愛得轟轟烈烈,只是因為你當時仍不想定下來,所以國見亞美才會在她父親的安排下,含淚嫁給別人。」說到最後,巴晶不禁眼中含淚。「三哥,你真笨,遇到真心相愛的人不容易,而你卻輕易放走了。」
巴駱遠翻了個白眼。「就算有,那也是過去的事情,我都忘了,你還記得那麼牢幹麼?」
「你根本沒忘!我知道你為什麼不肯刮鬍子,自從國見亞美結婚後你就再也沒刮過鬍子,你留鬍子是為了懷念這段感情。」說不定留鬍子還是個詛咒,等到國見亞美離婚後,他才肯將鬍子剃掉。
連他的鬍子都能跟亞美扯上關係?巴駱遠沒說話,因為他懶得解釋了。
矜亞聽著,一顆心不住抽痛,不是因為巴駱遠心裡真的有個未曾忘卻的女人,而是他沒有否認。
雖然只是一份沒說出口的感情,但她仍感到心痛難當。原來他不刮鬍子的原因是因為仍愛著國見亞美……
「看吧,他不否認。」巴晶更難過了。
「我說了,那都是過去的事。」他的表情像若是再提,就要把巴晶的嘴縫起來似的。
巴晶敲敲相本。「那你選一個呀。」
巴駱遠耐性耗盡,要巴晶選擇進房去睡還是出去找旅館住。
一向寵愛她的三哥居然如此對她,巴晶受到打擊,哭著罵他沒良心,最後被朱從循拖進了客房裡。
客廳突然安靜無聲,巴駱遠沒有說話,矜亞則默默的將桌上的杯子收進廚房裡洗於淨。
走出廚房,見巴駱遠正對著電腦螢幕發呆,她悄悄走到他身後。
螢幕上是個穿著日本和服的美女,柳眉大眼,巧笑情兮。
「國見亞美」這名字在矜亞腦海裡浮現。她依舊沒有開口,悄悄離開屋子。
☆☆☆
半小時後,巴駱遠在後院與矜亞相遇時,她正蹲著身子喂動物們吃晚餐。
「忙完了?」她沒抬頭,慶幸幽暗的環境無法呈現她濕紅的眼。
「我有沒有說過你把這裡照顧得很好?」 巴駱遠問,蹲在她身邊,手裡多了塊麵包,三隻鵝全擠了過來。
「說過N次了。」
「你真的把這裡照顧得很好。」他撕開麵包一一餵食它們。
「謝謝。」矜亞站起身來,再繼續處在憂傷的氣氛裡,她會窒息。
忽地,巴駱遠伸手拉住她。「別走,陪我聊聊天,拜託。」
他的聲音有些暗啞。
矜亞閉了閉眼。她知道他想談什麼,但她就是無法甩開他的手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