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翰瞪著她,那仍然清澈卻讓人感到寒意的雙眼此刻卻有著情慾、妒意,以及一種不知名的光芒。
曼羅轉過身,不想再看見那會讓她難過的眼睛,她不怪他,因為這一切都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
暗自歎息一聲,她冷冷地道:「你走吧!你該知道,如果不是我要留下來,憑你還留不住我,」
烈翰露出一抹殘酷的笑,「妳留下來是不是還想殺我呀?讓我們拭目以待到底誰會贏。」
曼羅聽著那刺耳的笑聲漸漸消失,但她彷彿仍感覺到那笑聲裡頭的痛楚和苦澀。
「妳應該離開的。」縹緲沙啞的聲音突然出現。
「蓮兒怎麼了?」曼羅回過頭問著高大飄忽不定的身影。
「她很難過,所以我來了。」
「我不會離開他,就像你永遠也不會離開蓮兒一樣。」曼羅冷靜的道。
「他愛得太深,每當看到妳就會想起妳的欺騙,更激起他的復仇之心……只要有妳在,他永遠也不可能冷靜下來,恢復理智的。」第一次說出那麼多話,聲音停頓了好幾下。
「是嗎?」曼羅感到茫然了。
突然,沉默了下來。
「如果我離開,是不是就能讓他慢慢平靜下來?」曼羅問道,「你是不是可以讓他忘記?」這或許是唯一的辦法。
「我盡力。」
如果能讓烈翰忘記她,忘記以前所發生的事,是不是就能恢復以前那個善良不愛殺傷、喜歡佛經、臉上總是有著溫文笑容的男人?如果可以的話,那麼這一切就可以恢復過往。
雖然她的心會思念,也會因他的忘記而疼痛,但她更希望烈翰別再這樣折磨自己了。
於是曼羅點點頭,微微笑了,「謝謝你。」雖知他的出現只是為了不讓蓮兒再傷心,但她仍要謝謝他。
曼羅突然又開口道:「還能幫我一個忙嗎?」
「說。」
「除去三皇子腦海中這段時間發生的所有記憶,包括他想殺四皇子的念頭。」
「可以。」簡短明瞭的回答。
曼羅的身影隨著縹緲的影子也一點一滴的消失。
*** *** ***
寬敞明亮的山洞裡--
一個美麗清靈的女子正在打坐,身邊還伴著一個有著精緻可愛面孔的女孩守候著。
「真難得這幾天妳都陪著我。」曼羅睜開眼,微微一笑。
「曼姐姐,妳真的沒事了嗎?」銀蓮望著似乎已經平靜、美麗依舊的曼羅,總感覺到一些不確定。
曼羅仍然閉上眼,沒有回答。
「曼姐姐。」銀蓮不依的叫著。
「妳天天在問這個問題,我的答案妳應該比我清楚。」
「但我總感覺到不對勁。」銀蓮噘起嘴,「為什麼妳又肯回來了呢?妳為四皇子留了一滴淚,難道妳現在真的覺得沒什麼了嗎?」
曼羅心裡震了一下,真的沒什麼嗎?這幾天的打坐,腦海裡不再清澄心無雜念,總是出現烈翰或喜或怒的容貌,心也因回憶而感到高臥或痛楚;就像那一滴已經流出的淚再也收不回來了,就連她的心也一併交出去再也回不來。
「曼姐姐。」
曼羅冷冷地道:「妳如果再吵我,我就罰妳靜坐一年。」
「曼姐姐,妳告訴我實話,我甘願靜坐一年。」
曼羅睜開眼望著銀蓮,忽然發現她似乎有了一些變化,有了自己的主張和固執,「有些事妳最好還是不要知道。」
「有什麼事我不能知道?」
「我不會說的,將來妳就會明白的,到時候我真的希望妳不會像我今天這樣。」曼羅歎息一聲,又閉上眼睛。
「曼姐姐,妳不想知道四皇子這幾天怎麼樣了嗎?」銀蓮執意要問出曼羅的心意。
曼羅臉上一片平靜,只是放在膝上的手指不自覺的動了動。
銀蓮不甘地看著曼羅無動於衷的樣子,「曼姐姐,妳真的不想知道四皇子的事嗎?」
因為銀蓮很清楚是沒有什麼會讓花精流淚的,除非是她正在經歷千年情劫,第一滴淚會流是因為她知道自己愛上人類,第二滴淚是所愛的人傷了她的心,第三滴淚是她已死了心;但曼姐姐還不到一千年的修行呀!
「不想。」曼羅淡淡的說。
「曼姐姐,雖然妳不想知道,但我還是要說。他下令除去世間所有的花。」
曼羅一怔,霎時睜開眼睛,「他真的這樣做?」難道他並沒有讓他忘記?
「是呀,妳有沒有聽到這幾天山上有好多吵鬧的聲音,因為連山上的花都遭到了毒手;深山裡可能還有些不會變成人形的花精呢!妳說四皇子這樣的舉動,傷害了生命,會不會引起上天的不滿?」
就算是不會遭到上天的懲罰,但因為她而害了那麼爹幫辜的花精,她也不會原諒自己的;如果這世間少了花朵,那將剩下什麼呢?曼羅猛搖頭,站起來就要往洞口走去。
「曼姐姐,妳幹什麼?」銀蓮忙拉住她。
「蓮兒,我必須回去。」
「曼姐姐,妳說過不會再回去的,何況他這麼做只是因為恨妳,妳回去也田呀!」
「他就是想要我出現。」
「曼姐姐,我不讓妳回去。」
「蓮兒,因為我,他沒有成佛而成了魔,所以老天也在懲罰我。」曼羅留下櫻思的一句話,歎息一聲,身影瞬間消失。
「曼姐姐……」銀蓮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離開,絲毫阻攔不了。
她該怎麼辦?不行,她一定要想辦法救曼姐姐,如果四皇子再傷曼姐姐的心,讓曼姐姐流一滴淚,那到時候誰也救不了曼姐姐。
*** *** ***
仍然是典雅寧靜的信天府,一草一木都沒有改變。
只是府裡再也聽不見嬉鬧聲,再也聽不到僕人們話家常、見面微笑打招呼的和樂聲了,取而代之的是大家面色嚴肅、說話警惕,甚至不敢大聲叫喊,連交談也變得小心翼翼;只因為他們的主子--四皇子有了天差地別的轉變,一下子從一個人人讚賞喜愛、崇敬和善的好主子,變成冷酷無情、毫無人性、動不動就發脾氣的惡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