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像表哥這樣的男人畢竟不多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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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抵死不幫忙,其實心腸並不若外表表現出的強悍,尤其表哥真的沒有再來煩她之後。秋晏染第一百次告訴自己:今天只是不小心想走遠路去吃午飯,順便欣賞中文系這邊荷花池的美景,秋天的禿枝、黃葉、濁池水,倒也有一番可歌可泣的意境。
瞧瞧,她運氣多麼的好,一票坐在涼亭內聊天看書的女子們中,不就有羅紅的身影?
秋晏染第一次客觀且仔細的打量表哥的心上人。
這羅紅,大二,今年二十歲,有著沉靜的氣質與耐看的臉孔,姿色中上,一看便覺得很難接近,通常不會有人想自找麻煩的去招惹這種人。
什麼也不必做,閒雜人等便會自動迴避,羅紅身上的況味就屬這一種。
但除了這一點,她在同學的口中並沒有壞風評。頂多是一致的認為:不知道該怎麼與她結交為朋友。
「嘿,秋秋,你愣在那兒做什麼?」涼亭內突然有一名女子發現了她,熱情向她揮手,招她過去。
是她高中同學紀文娟,中文系中挺活躍的成員。
「哈羅,讀書會嗎?」她緩步踱近。
「沒有,我們小組要製作一份報告,正在研究怎麼分工。以及找哪些資料。」
「哪方面?」她隨口問問。
「有關台灣民間信仰。」
「以道教為大宗,佛道相融成一氣,不太好下筆,幹嘛自找麻煩?」
「又不是叫你寫。」紀文娟白她一眼,向小組成員介紹道:「各位,這位是經濟系的才女秋晏染,你們應該不陌生,我們學校的獎學金幾乎都由她包辦。」
「少來了,講這些做什麼。找今天特意來沾染一下你們中文系的古典氣質,可別反倒沾上了我的市儈氣。」她狀似隨意的落坐在羅紅身側。見她一身淺咖啡色的線衫配長褲,一式的咖啡秋天味,由領口翻出白領,足下套穿白襪,當下使得沉色調對比出鮮活的視覺效果,素素雅雅,端莊得宜,也展示出不可輕褻。
很懂得搭配的女子。雖是為表哥而來,但好奇心的浮上,卻是自己預期外的情況了。
「你是羅紅吧?我遠遠見過你好幾次了。」
羅紅抬眼望入她眼中,對著她大剌剌的打量,並不產生侷促倉皇,也不說客套話,只點點頭。
「介意我的直率嗎?我對你很好奇。」
「不介意,但不代表我會滿足你的好奇。」
「秋秋,我們羅紅不太說廢話的,你可不許打屁太久。」紀文娟抽空插話過來,然後再埋首入小組核心成員中參與熱烈的討論。
正好給了兩人空閒,不使他人注目。
「嗯,你對「追求」……或「異性」有什麼看法?」
「沒有。」羅紅側首想了下,直接回應。
完全不熟就是這麼不好,不可能輕易與人談到深入一些的話題;尤其那人是羅紅,更難。
羅紅是那種有多少交情說幾分話的人——秋晏染的觀察初步有了結論。表哥或許深深迷戀羅紅兩年,卻無法更進一步去探索到她的靈魂本質,主要是從未接觸過。
「我想我是冒昧了。呃,是這樣的,我對令兄有一些好感,想知道你們家人對感情有什麼看法。」
喔喔,她找了個什麼爛藉口!?能把謊言說得如此流利,幾乎要肯定自己未來必是商界一匹黑馬,可以混得如魚得水,奸商嘛。
羅紅訝然的挑了下眉梢。目前仍與她相同在求學的,就只有小扮了。她的意思是對小扮有好感嗎?那麼想必是她未曾見過另兩位長相出色的羅家兄弟。以前書包中常塞著不少給大哥二哥的愛慕信,倒不曾聽說有人會直接挑中三哥來表示好感。
這個經濟系的才女,講這種話的真實度有多少?她眼中並沒有閃動愛慕的光采,那麼,她的目的是什麼?說這種話想達到什麼效果?
「人……都是不同的。」她淺淡的回著。
「對,所以我想先知道你的看法。」要命,從來她就不是熱絡的人,也不諳說廢話的藝術,這會兒哪裡三姑六婆得起來,秋晏染腦袋轉了轉,只好切中要點的問:
「暗戀,如果你被人暗戀了,會不會覺得很竊喜?很榮幸?」
「既是「暗戀」,必是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發生,我喜由何來?」
對喔,真是說了蠢話,不免再一次暗罵起自己的多事,幹嘛同情心過剩的硬是撥起一江春水?
「嘿,要是我,我會先看看那人帥不帥、有沒有前途,再來決定這種暗戀對我而言是榮幸還是不幸。」紀文娟跳過來參與討論。
「一般女孩子大都會這麼回答。可是一旦當真遇到真命天子出現了,可就不是那麼一回事了。」紀文娟身邊又擠來一名俏麗少女發言道。
秋晏染直率的看向羅紅問著:
「是嗎?你也是嗎?」
不意,羅紅極淡的勾勒了下唇角:
「你也是女孩子,又何需特別問我?」
在其他人開始熱烈的討論起感情觀之後,羅紅得回她沉默的權利,在人群中扮演著不起眼的陪襯。然後,眼光遠遠的拉向天空,尋找秋晝天色中常會出現的第一顆星子。
秋晏染專注的看著她的舉動。
有人說她是冰山,其實不是。這羅紅,只是很淡很淡的過著自己的日子,悲歡苦樂沒有太情緒化的呈現,但不代表她沒有。
如果勇於表現自己是人性期望受擁戴矚目的虛榮,一如其他在各科系意氣風發的人,樂在其中並且在需求層級中算是自我實現,那只能說羅紅的價值觀偏離了絕大多數的依歸。她也不像是怕受矚目,更不是特立獨行,只是平凡的過著日子。
沒有拒人於千里之外,但不親切。
什麼樣的家庭會養出這種小孩?明明她的三哥是很正常的人種呀,活潑、開朗、樂於助人的正面陽光性格。
這會兒,她開始對羅家感到好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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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了。」羅紅打開大門,便見到父親蹲在小庭院中翻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