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我就是賴你,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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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頁

 

  「如果……你可以堂堂正正的做人,我們可以試著去喜愛上對方。其實——其實你不該要脅我的,但我要你當個正常人,不做壞事——這真的是——」她語無倫次了起來,為著他話中之意而心悸不已。

  三天前他是那麼意氣風發的來告訴她,他在黑道中多麼前途無量、風光得意,施恩似地說他要給她在室男的身體,榮派她當他第一個女人——但此刻,他似乎又成了當年那個壞小孩,好不容易與她妥協,夾帶著她必須喪權辱國的割地賠款……

  他認真的說著:

  「小時候,你不要我搶同學的錢,便說我可以搶你的錢;不要我吃別人的便當,就把你的便當讓給我。這次,道理也是相同。如果你不要我混黑道,那就承諾嫁給我,我不在乎你愛不愛我,反正有我愛你就行了。」

  「依然是霸道獨我的性格,只是……錢財與便當怎麼能與愛情相提並論呢?他混不混黑道怎麼可以用來交換她的終身?

  「沒有這道理。」

  「我什麼時候講過道理?」

  「你——」未出口的怒氣教他擷取了去,以唇。

  「我不管,我要娶你,不計一切代價也要得到你。」他喃喃的在氣息交融中宣誓。

  交換條件再一次達成協議,至少他是這樣篤定。

  第五章

  ——記於二十三歲的冬天。

  我不知道在那名壞男孩信誓旦旦中,懷著怎麼的心情;而我更未曾探索過十年來所認定的姊弟情,在他心中留下的是什麼樣的印象與影響。

  十歲時,他以為我暗戀他,才對他好。

  十三歲時,他不再懷疑我的「關懷」純屬做作,便大方的決定我可以當他的女人,他打算娶我,唉,口氣施恩也似。

  他一直都說著要娶我的話,未曾停過。然而我真正忽略了一名小孩子的意志力與實踐力有多強。尤其在這一點堅持上,他從不抱持玩笑的態度。而我,卻是在今年的秋天,才猛然了悟了他是真正想娶我。

  怎麼辦呢?我愛他嗎?我不愛他嗎?

  愛情這堂陌生的課題未曾修過,又哪知怎生模樣?

  比這點更令我掛心的,是他們學校捎來的休學通知書,他不見了,在沒有告知我的情況下,走掉了。

  九月份的那場相會,不能說是愉快的。不過後來由報紙上得知,高雄那一次的械鬥,終教警方一網成擒,其中擔下最大罪狀的——謝天謝地不是他,名單上也沒有他。

  他到哪兒去了呢?

  而,另一種會令我慌亂的情緒也日漸困擾住我。

  不敢再把他的話語當兒戲,他說他要娶我。

  他似乎退出了黑道,自作主張的當成我允婚的條件。他的性格,怕是一輩子也改不了吧?

  十年的相處,我沒扭轉過他什麼,也無法讓他敞開心胸看清世上仍有美好的食物。他不管黑白,不理是非,善惡之間根本不予分界。

  十年下來,只成就了一件事——他要我。他只信任我,他可以為了我改變他的路……

  他困住我了,真的。

  而我,恐怕在十年前早已作繭自縛而不自知吧?/

  擱下筆,看著窗外呼嘯的北風撞擊玻璃,惡形惡狀的企圖破窗而入,染指一室的溫暖。

  快過年了……

  今年特別的冷,而他,孑然一身的他,會到中部與她見上一面嗎?

  他現在又做些什麼?

  而她心中有一個預感,他們恐怕會好久一陣子見不上面了……

  翻看厚重的記事本,十多年來塗塗寫寫的習慣,讓心情陳述於紙上記下點點滴滴。

  他困住她了嗎?

  為何每一個心情記事都有壞男孩影跡浮現?她的哭、她的笑、她的怒、她的惦念,呀……何嘗不是自己招惹來的?

  二十三歲的冬天,在此劃下失落的句點。

  紀衍澤這三個字,像一滴濃墨,強悍的滴落在純白無垢的宣紙上,不斷的渲染擴散。除非割掉已髒的那一點,否則,宣紙永遠回不了最無垢乾淨的最初。

  歎了口氣,怎麼也歎不掉心中的抑鬱。

  誰來告訴她,愛人與被愛是什麼?

  婉拒了洪俊城的表白,將一份可能會很美好的感情往外推。想來,她是不懂愛人的。

  胡亂想了一長串,卻什麼也裡足不前。

  她想,紀衍澤真的困住她了。

  * * *

  在他眼中,世界由叢林構成。只有弱肉強食,沒有是非對錯。所以,他向來對常夕汐所堅持的道德正義嗤之以鼻;但,卻也因為她崇尚光明,相信世界皆美好,吸引住他的視線,收服了他一顆放蕩不羈的心。

  這世上,原本不該有任何東西可以動搖他的,當理所當然的親子溫情都只是他生命中的泡影,由暴力血腥取而代之時,他還能看向什麼光明?認同什麼社會公義?拳頭才是免於自己受迫害的武器。

  沒有人真心對他好,他也不會善待任何人。

  如果常夕汐從未涉入他生命中的話。

  紀衍澤自認是個軟硬都不吃的頑石,也有著充足的大男人主義。但這些原則居然在她的哭泣怒罵中輕易動搖。

  原來,他目空一切的心中,容忍不了一絲絲常夕汐鄙棄他、討厭他的可能性。為了這一點,他甚至不惜摒棄他手上擁有的一切。

  法律道德之於他是屁也不值,然而她卻是他的重心;而她,則死守著法律道德——像食物鏈,互相牽制。所以他退出了可以大展身手的黑社會,退出了他經營四年人脈的校園。

  那個小道姑似的女人原來在他心中地位那麼的重要。他不要全世界,只要她。

  所以一切得重新來過。沒關係,他不在乎。

  這是個人吃人的叢林世界,常夕汐不會明白;謹守在法律許可的正當工作環境,演的爾虞我詐也是相同的一出,只差沒有刀槍血腥的畫面出現而已。

  提早入伍當了二年兵出來,壓抑了馬上去探望常夕汐的想望,首先決定找一份穩定的工作,再去找她。那個蠢女人一定會為他的「腳踏實地」、「流汗努力」的工作而高興得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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