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裡面放了很多淫羊藿和菟絲子。」男主人側過身,特地為他詳細說明。
「哦∼∼」凌易雖然不懂這兩樣是什麼東西,卻也明白了這怪味不是因為雞肉壞了,而是放了調味料的緣故。
當下,他端起碗來大大的喝了一口。
「聽我婆娘說,你在『那方面』不行,」男主人湊到他耳邊悄悄的道,「這兩味藥是我特地給你加上的,有壯陽的功效。」
「壯,壯……」陽?!乍聽此言,他的眼睛都快凸出來了。
「別擔心,兩味一齊下,一定管用的。」男主人伸出手來拍拍他的肩膀,鼓勵道。
「噗哧」一聲,凌易辛苦含了半天的雞湯,全數噴發在主人的大臉上。
*** *** ***
在房山忙碌了半個月,凌易和紫染終於踏上回京的路。
「終於回家了。」坐在堆得高高的牛車上,聞著縈繞在身邊的染料香,紫染開心的道。
「嗯,我們要回家了。」生繭的大手將她攬進懷裡,凌易黑瘦的臉上亦滿是笑意。
一路風塵,當滿載著染料的牛車停在凌記織染行門前時,他們驚訝的發現,織染行已經重新開業了。雖然那些蟲蛀鼠咬的痕跡無法消除,不過招牌和櫃檯都擦得亮亮的。
「好漂亮的房子啊!」趕牛車送他們回來的男主人,忍不住讚歎道。
「漂亮?」酸易一怔,隨即微笑,「是啊!真的很漂亮。」
住了半個月的破茅舍後才發現,當初一度被他認為是廢墟的地方,竟也可以媲美宮殿。
「我先回去了,我家那口子還在等著我哩!」幫他們一起卸下染料,拿到了自己的報酬,男主人趕著牛車歡歡喜喜的回家了。
「爺、夫人,你們終於回來了!」聽到熟悉的聲音,通寶從裡面跑出來。
本來凌易還擔心通寶在京城裡活不下去,沒想到這小子看起來不但沒吃什麼苦,臉上還胖了一圈。
「通寶,你胖了。」
「爺,您變黑變瘦,也更結實了。」
兩人不約而同開口。
「多虧那些囤積的料子,不然我還真胖不了。」通寶笑嘻嘻的道。
「那些次品真能賣出去啊?」凌易有些驚訝。
「能賣能賣,只有一批料子那些老百姓不要,其他的都賣得很好呢!」通寶笑得眼睛都快沒了,「除了應付日常開銷之外,剩下的幾十兩銀子都在我這裡呢!」
「帶我們去看看那批料子。」兩人異口同聲。
「好好。」見他們的默契如此之好,通寶傻了傻才回答。
來到修繕好的庫房一看,他們便明白那批料子為什麼賣不出去了。因為這批料子是明黃,是皇家御用的顏色,擅用者一律殺無赦。
「這些……」紫染秀眉微皺。
「這些本是要供宮裡使用的,可是他們不滿意這顏色,所以就一直擱著了。」凌易解釋道。
既然宮裡不滿意,這樁買賣自然也做不成了,連帶先前為了「鋪路」所花的人力財力,都成了泡影。又因為這料子是御用的明黃色,連轉賣出去的可能都沒有。
這就是去年年終盤點時,凌記織染行大虧損的主因。
若換作平時放著也就罷了,可現在他的資金少得可憐,這批布能不能賣掉倒成了關鍵。
「除了拿到寺廟去,恐怕也沒有第二條出路了。」凌易頭痛的說。
「捐給寺廟,這些錢不就等於丟進水裡去嗎?」通寶急得直嚷嚷。
「其實也不是沒有出路,只是……」紫染欲言又止。
「還有其他出路?夫人,您倒是快說啊!」通寶急忙問。
「說吧!」他亦鼓勵道。
「爹去世前正在研究如何將染色與防病治病結合在一起,雖然還沒成功,不過我們已知道一些染料具有藥用價值,比如黃蘗和郁金,它們都能染制黃色,可是郁金還能染制紅色,它們都有防蟲作用,黃蘗還能防治皮膚濕疹膿瘡……」紫染解釋了下。
「我明白了,這些料子可以再染一次,然後拿去賣給那些皇子皇孫們做內衣。」通寶開心得直嚷嚷。
「這恐怕不行吧!」她笑得有些尷尬。
「怎麼說?」凌易有耐心的問。
「這個研究才剛開始,還不知道怎樣的量才是安全的,也沒能解決水洗後防治效果下降的問題。」她低著頭,沒有勇氣看他失望的表情,「況且現在再染也太晚了,這些料子已經過漿,吃不住顏色,再怎麼染也不會比現在更好。」
「那說來說去還是一場空啊!」所謂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就是指通寶現在這樣。
「不能做衣服,咱們還可以做別的啊!」商人的頭腦靈活,凌易立即就想到變通的法子。
「做別的?」紫染一怔。
「宮裡有許多需要長期保存的御用書籍絹冊,防蟲防蛀一向是令人頭痛的問題。我們用泡過黃蘗水的緝料制做一些書皮、冊封,不就能解決這問題了嗎?」
「對啊!書冊不能用水洗,自然不存在水洗後防治效果下降的問題。因為不是直接穿在人身體,也沒有安全問題,就算劑量大些也沒問題。」聽得此言,紫染有如醍醐灌頂一般。
「我們還可以專門替人染制帳簿、經書之類需要長期保存的東西。」商人的直覺告訴他,這次挖到致富捷徑了。
「太好了,我馬上去求見採辦的公公。」通寶歡呼雀躍。
「不許去!」凌易一聲斷暍。
「為什麼?」
通寶和紫染一臉不解。
「這次我要他親自來求咱們。」他高深莫測地道。
「什麼?!讓他來求……」
「讓、讓他來求咱們,這可能嗎?」
兩人又是一陣驚疑。
「嗯。」凌易點點頭,「等製成第一本冊子,我會親手抄錄一部《金剛經》送至潭柘寺供奉。」
「潭柘寺?」
「就是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常去的那座寺廟?」紫染不知道潭柘寺的地位,通寶可清楚得很。
「是啊!就是那座。」凌易笑得很篤定,「聽說住持正在為經書遭受蟲蛀而發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