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薔硬著頭皮回答:
「我現在是沒有工作沒錯。」
「哎呀!你怎麼老是換老闆呀?這樣是賺不到錢的,明天就回台中趕快找工作,知不知道?」富母叫著。
「老爸、老媽,阿姊回來了!」富豪在前廳揚聲叫著。
「阿豪,趕快把前廳的零件收拾好,免得客人沒地方坐。夭壽哦,衣服都還沒給它換好。老太婆,快點上樓換衣服!」富有待尖叫著。
兩位老夫婦正要忙著上樓,而富薔也想鑽到樓上去躲,怕阿姊帶來另一位不速之客,反正先躲起來再說。
「阿薔,你上來幹什麼?」富母問。
「我……我頭痛,我也換衣服,呃……順便睡個覺。」她結結巴巴地說完,閃入自己房中,發誓死也不出去。
五分鐘後,富有待夫婦下樓見準女婿,卻見到兩個氣質截然不同的男子。而他們皆各自帶了大禮放在桌上。
一個看來老實溫文;一個看來貴氣英俊,並且頗有成功人士的味道,緊緊吸引住所有人的眼光。
「哪一個呀?」富有待直接問出口。
「爸、媽,他叫康恕餘,我的未婚夫。」富蕷勾住准老公的手臂向前問候父母。
「哦……那這一個呢?」富有待含笑點頭,心想也應該是這一個,才有可能去容忍他壞脾氣的女兒。另一個男人看起來太俊美、太強勢、太成功,不像會低就他們這種小戶人家,他想都不敢想哩……但,他來幹什麼?
「他是我老闆啦!」富蕷還不急著掀開今天的高潮戲。
「哦,你老闆人真好,來幫你提親是吧?不好意思啦,我們並不介意一定要有什麼人來提親。其實只要兩情相悅就好,古老的禮俗不必看在眼底啦。」富母恍然大悟。
「他不是來……算了。老爸,我們決定九月結婚,你趕快看個日子,以免這個女婿跑掉。快,黃歷在哪裡。」
真是教女無方,哪有女孩這麼不知羞的。富有待狠狠瞪了女兒一眼,才歉然地看向康恕餘。
「不好意思,見笑了。咱們還沒聊一聊哩,既然你決定要娶,我也沒話可說,我們來討論一下細節吧!」
「對不起,我想知道小薔在哪裡?」陳善茗有禮地打斷他們的交談。
原來……富氏夫婦笑了出來。敢情這英俊的小多子對他們家小薔看對眼了,今天特地前來,根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嘛!
「呃……這位……老闆……」
「敝姓陳,陳善茗。」他指著桌上十二份大禮:「這邊是見面禮,這邊是聘禮。」
「沒……這麼快吧?」富家夫婦幾乎喘不過氣來。現代的求婚流行坐太空梭嗎?「爸、媽,事實上我與小薔已經結婚五天了,今天才來拜見,真的很失禮。」這枚炸彈主事人親自去投,炸了個不知情的人頭昏眼花。「什……什麼?」富有待猛喘氣,對這消息消化不良地直想昏倒了事。「富薔!你這死丫頭給我死下來!」富母以媲美女高音的聲量傳了懿旨到樓上。
富有待指著陳善茗的鼻子說不出話,只好再指向大女兒:「富蕷,這是怎麼一回事?你怎麼當姊姊的,居然讓她偷偷結了婚……天啊,是不是『有』了?她是不是在台中給我亂來?」
「老爸,沒有啦!小薔昨天以前還是處女啦!」
「那你……你是不是也給我……」
「伯父,我與小蕷仍是清白的。」康恕餘連忙澄清。
「阿薔——」富母插腰站在樓梯口吼人。
「二姊不在樓上,可能從後門逃走了。」
陳善茗聽了立刻從門口衝去,但富蕷及時拉住了他。
「我想她最常躲的地方是一百公尺外的那間小學。學校的教室後面有一座涼亭,你可以找到她。」
他點頭,立即跑了出去。
在全家皆雞飛狗跳的此刻,富蕷挽著未婚夫,潛到廚房,享用起美味的宴客餐。多麼美好的一刻呀!天下皆亂,唯他們獨獨倖免。
「沒問題嗎?」康恕餘看著怒號陣陣的前廳。
「沒事的。有事也不關我們的事。」她夾了一塊滷肉到他碗中,盡興地大快朵頤。
如果一個女人同時得罪娘家與夫家,那她還能往哪邊靠才不會被誅滅?一如像誅滅蟑螂一樣。
富薔哀歎地將頭埋在手心裡,完全不敢面對現實。肚子餓個半死不說,還不敢回家,身上又忘了帶半毛錢,無處可去,她真是可憐得連老天也要再三歎息。
「小薔。」
「喝!」她猛地跳了起來,正巧被丈夫摟了個正著。
「為什麼自己跑回來?」他問。
「哈哈哈,你來了呀,好巧,我爸媽一定會很歡迎你的,你快去我家,我待會就回去。」她手忙腳亂想掙脫他的抱摟,可惜未能如願。
他不予理會,只問:
「為什麼逃開?沒有一個丈夫喜歡被拋棄的滋味,更別說不告而別了。」
不交代清楚好像很難活著回去。她低下頭,輕道:
「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一切。你知道……我們都赤裸裸的……而我又沒有過這種事的處理經驗,那個……小說裡面老是跳過這一段,我沒有可資學習的範本,只好……先走開再說。反正我覺得很奇怪就是了。」
他歎氣。
「你想,如果每一個新娘在洞房之夜過後都逃走的話,這世上恐怕很難有傳宗接代這一回事了。而外人肯定會笑新郎技術太差,才會嚇跑妻子。」
「誰叫你不好好地等三個月。」她指控。
「我想就算等上三年你也照樣會逃走。」他低頭吻她:「走吧,該回去負荊請罪了,希望你父母的怒火已消了大半。」
「我可能會被打死……不然我們偷偷開車回台中好了,等他們忘了這件事再說。」超級鴕鳥出了個餿主意。
自然她的丈夫不予以接受。
「對不起,我不作興當人的地下丈夫。」強勢地拉她走向家門的方向。
「都是你,如果你不會突然拉我去結婚就好了。」她開始怪罪別人,尤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