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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辦?沒有武器可以防身,更可怕的是她身上的三十塊錢是好不容易省下公車錢才存下來的,會不會被搶走?早知道就一毛錢也別放在身上。

  不行!富家祖訓有交代:血可流、頭可斷,錢不可以丟!她就別計較花的事了,畢竟誰能跟壞人講理呢?壞人要是肯講理就不會當壞人了。

  對!撤退!轉身跑。小命與小錢都要兼顧才行。

  陳善茗還沒有詢問她是哪一家花店的員工呢!就見眼前綁馬尾的小不點已像只射出的弓矢一般溜掉了,讓他向來反應快的人也只能望著小女生的後腦勺興歎。

  那個小女生見鬼啦?明明自己長得不難看不是嗎?他摸著下巴,哭笑不得了好一晌,終究笑了出來。

  天曉得他那個精明的秘書今天出了什麼岔子,居然向花店訂塑膠花送人,搞錯時間不說,還請鳥籠小女生送花。還算老天厚愛,讓他及時攔截,否則他可真是毀了。

  他絕對不是吝嗇一千五百元的買花費,但適當地對富蕷略施薄懲是必要的。今天這筆錢呢,她是休想去向會計部門請款了。

  可以料見富蕷會心痛上三天。真可憐……

  思及此,陳善茗忍不住摀住嘴悶笑,心情更好了。

  唉,他實在不是個好上司……

  陳善茗很用力地反省,很愉悅地樂不可支。

  女秘書的功能何其大啊!造福了上司真是功德無量。

  第二章

  事實上富蕷不只心痛了三天,她是整整一星期失魂落魄、食不下嚥。要不是看在富薔那沒啥作用的身體還能做做家庭手工賺幾毛錢的話,她早把富薔揍個十天半個月下不了床了——幸好理智告訴她醫藥費並不便宜,她才饒了小妹的命。

  心好痛,痛得她人比黃花瘦。正常人一天必須吃三頓飯來維持體力,她可不同,心情糟到最低點時,一天只須吃一碗湯麵就可以止饑;可以料見她一身好身段因何而來。再這麼下去,她一定會瘦成人乾,見不得人的。

  所以,再怎麼吃不下,也要逼自己吃一點東西。

  貨比了三家之後,她終於找到一攤賣陽春麵二十元一碗的路邊小吃店。說真的,自從陽春麵一路飆漲到三十元一碗之後,她拒絕抗議已有三年,可惜這一波不景氣的潮流無法拉下那些高高在上的售價,真是令人扼腕!

  「老闆,一碗湯麵,不加鹵蛋,不要小菜,湯多一點。」有氣無力地落座。她順帶看了下四周,三張桌子也不過坐了兩個客人,一個是她,一個是一名似乎剛下工的男子,一身髒污,黃色的安全帽擱在一邊

  讓人歎為觀止的是那位仁兄的桌上已疊了五個大海碗,此刻手上的第六碗也快見底了!

  嘩!大胃王!如果他每天都這麼吃,賺的錢夠他使用嗎?

  富蕷看呆了去,咋舌不已的同時忍不住打量起那名年輕男子,應該不到三十歲吧?由於是做粗工的人,所以看起來很壯碩,隱約可以看到他汗衫下僨起的肌肉隨著吃食的動作而忽隱忽現。

  照他這種食量,倒不如跑去那種三百九十九元吃到飽的餐館吃飯,包準全台中市的自助餐老闆都含淚關門;而他吃起來也比較划算。

  面來了,她心不在焉地撈著面吃,甚至沒心情去計較豆芽放得比面多。幾乎是忘神地盯著那名男子的側面,不知道自己著了什麼魔。

  這男人不算好看的,而且是做粗工的人。

  他的眉毛很濃黑,但他是工人。

  他的眼睛不但沒雙眼皮,左眼尾還有傷疤,面相學上俗稱「破相」,怕是一輩子也賺不了幾個錢的。工人嘛!

  他的腿長而有力,包裹在牛仔褲下更見帥氣,上身一件無袖汗衫也早已髒了大半,汗水又不斷地沾黏在其上,頸項、下巴全是汗滴。五月天還不算熱,這人卻因為賣命地吃著午餐而汗流浹背。

  富蕷訝異自己居然產生了看到「錢」的相同心情——會發熱、心跳神速,雙眼泛晶采且捨不得移開注意力。這輩子居然有其它東西可以引發她對錢財的相同反應?

  那是一個工人哪!

  工人=沒錢=貧困=一輩子落魄!

  搞不好一日賺得的錢還不夠他吃三餐哩!

  富蕷心下做了數百次的評估,種種冷靜的判定都宣告了這個男人一點條件也沒有,更不值她大流口水,但她的症狀卻沒有減輕,反是直勾勾地盯著那男人瞧。天曉得她發了什麼瘋!

  更可怕的是她居然不由自主地站起來,往那位仁兄的桌子走去,然後直楞楞地賴在那裡,就盯著狼吞虎嚥的男子瞧。

  康恕餘放下他的第六個空碗,正打算叫老闆來結帳,抬頭才看到眼前站了位身穿名牌、打扮純然是粉領新貴樣的中等美女;面孔姣好、身段勻稱,只可惜表情太過呆滯,像被定身似的。

  「有事嗎?」他只得開口問。

  嗯,他的聲音很清亮有力,適合唱歌。

  「小姐?」他又問了一次,不太肯定自己是不是遇見了療養院逃出來的精神病患。「哦!呃,你好。」她回過神,抬頭看著已站起身的男人。莫約一七八的塊頭。

  「我要結帳,你擋住我的路了。」他指著極明顯的事實,暗示她小姐快快閃人。

  「呃,是嗎?」她連忙跳開一小步。

  康恕餘也不多話,撈起他的工作帽便結帳去了。

  「你叫什麼名字?」很令人訝異的,她居然尾隨其後,不由自主地脫口問著。

  付完了錢,不理會老闆曖昧的擠眉弄眼,他反身道:

  「我沒有錢買保險,對任何直銷或老鼠會皆無興趣,也不必推銷什麼情趣用品或糖果內衣,因為我用不著。事實上我付完了面錢,身上只剩一百五十元是要用來吃晚餐的,我不會買你任何東西。」

  是了,這衣著高級的女人如果不是某種病患,便是無孔不入的直銷小姐,他可沒有體力供她耗,尤其他沒錢。早點說明白,也省得浪費彼此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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