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時鐘指針已走向九點整的方向,她連忙道:
「老闆,你要看的資料已在桌上,還有我妹的人事資料也在上頭,請您過目,我出去了。」
陳善茗走向辦公桌,依然怔楞在富蕷十分認真的警告上。那個性情大驚小怪的俏丫頭是碰不得的?多麼奇特的有色眼光,堂堂一個黃金單身漢還沒有所動作便被勒令不得進場戰鬥!?
這是不是帥又多金的男子一致的悲哀?
笑出自憐又興味的唇線,忍不住看著人事資料
富薔,女,二十四歲。X大企業管理系畢業……
以下是一長串冗長而無甚了了的自傳,他直接跳過,老實說要一個甫出社會的丫頭有什麼了不得的經歷也未免太強人所難,所以他的眼光溜回那張清秀的學士照上。
富薔……富強?是不是準備嫁給姓康名樂的男子?
陳善茗頑皮她笑了出來,漸漸笑不可抑地趴在桌上悶笑。哦,難怪他陳善茗是不被接受的追求者,因為他姓名不好嘛!
好個富家老爹,名字取得多好,富蕷——裕;富薔——強,如果他們家尚有堂兄妹者,怕不富有、富來、富豪、富甲天下,富個不完了!?
真是偉大的夢想,願老天保佑他們富氏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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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幾天,富薔處在極為膽戰心驚的情況下苟且討生活,簡直可以說是苦不堪言。
過去輝煌的換上司歲月中,不乏因被騷擾而落得失業結局的慘痛案例。
她一直在被騷擾中,但卻又發作不得。因為這個新上司並非在「性」騷擾,而是當湊過來交代一些芝麻小事;尤其在那位卑鄙的仁兄猛然發現她如果一心二用會把所有的事弄得一團糟的時候,更是樂在其中,非要她糟到崩潰尖叫不可。
足堪告慰的只有她尚稱淑女,學不來尖叫,否則豈不稱了那小人的心?
哪裡還需要阿姊不斷地耳提面命?白癡女人才會愛上那個花心男子!又不是嫌命太長,非要找人來氣得折壽才快意。她會看上那男人?除非青蛙全變成王子吧!
「小薔,三分鐘前交代你打的文件打完了嗎?對了,十分鐘前交代你列出來的報表呢?「
此刻,咱們的陳大帥哥又給他晃了出來,一臉的春風得意,全然沒有平常上班司時的老成持重。「請叫我富小姐或富薔。」因為阿姊出去辦事,她才敢惡形惡狀地對抗她的上司。
「叫你富小姐好像不怎麼恰當,叫富小妹可能會好一點。至於「富強」這個大名,聽起來好像一個空泛的口號,而且不容易實現。有沒有,小時候常看到學校的牆漆著『建立一個富強康樂的社會』?至此刻,我們是富而不強,而且不健康、也不快樂——對了,你真的想嫁給『康樂』去拼湊一句成語嗎?」陳善茗靠坐在小助理的桌沿,俯下俊臉拉近了天涯的距離於咫尺間。
富薔暗自磨牙,怒意滾沸到最高點,苦無惡言惡語可以回報他挑XX的盛情,只怪她自小飽讀四書五經,卻忘了買一本變調「三經字」來充實字彙能力,才會在此虎落平陽被犬欺。既然口舌爭不過人,她只好選擇閉嘴不理人;就不知她的阿姊四、五年來是不是也飽受這種騷擾?
陳善茗光看她一張俏臉青白交錯便樂得不得了,準備再接再厲地逗她。
「學過速記嗎?」
「嗯。」她悶著頭處理繁瑣不已的公事,刻意不理會眼前被貼上「無聊男子」標籤的上司。
「那好,我考考你。」
倏地,一本小冊子已塞在富薔手中。
「啊!?」
在愣怔之時,陳善茗已滔滔不絕地開始了他老兄的演講:「親愛的富薔小姐,基於公司福利而言,身為上司的我必須偶爾、定期地宴請下層聚餐以增進員工感情,瞭解員工疾苦與需求,這是我身為負責人該做的事。因此從今晚開始,咱們必須共同晚餐,讓我明白你這一周工作以來的感想,以促進上司與下屬間良好的互動。OK!六點整,到我辦公室報到,記清楚了嗎?」
最後一句尤為鏗鏘有力,急亂中的富薔只能迅速點頭了事——直到她寫完上司的一長串廢話後,才瞧清楚了這串話的意思:今天晚上有匹老色狼要請小紅帽吃飯!她就知道這個男人也是不安好心的:因為阿姊有說過,陳大老闆花心得連唐伯虎都要靠邊站……可是阿姊又說他不惹員工的,但天曉得男人的劣根性會怎麼運轉?也許他現在的行情正低,外頭的女人全棄他而去,他只好找公司同仁下手?對!八成是這樣!
「我不要與你吃飯!」她脫口低吼了出來。
陳善茗不否認自己所向披靡的外表正遭受前所未有的踐踏。這情形既新鮮又傷人,不過都比不上小美人氣怒的表情更值得他注意。
這小丫頭八成不瞭解男人的劣根性,對愈得不到的女子愈下工夫。先前有富蕷的再三警告,如今又遭小丫頭明確的防備兼拒絕……嗯,好玩。
他絕對不承認自己在追一名中等美女,只能說他喜歡逗著她玩,看她氣虎虎又楞呆呆的面孔是上班時間的另一項調劑,以舒解他工作成狂的癖好——而且十分有效。
「富薔小姐,你該遵守員工守則的,其中第十條第六款有言:上班時間,上司的命令要完全配合,著毋庸議。」
「但……但是那個根本不合理!我要告訴我阿姊!」
「告訴我什麼?」
甫從外頭辦事回來的富蕷疑惑地介入他們的談話。
「阿姊,他……他……」
「對陳先生要有禮貌。」冷眼拋過去一記警告。
「但是他說要請我吃飯呀!」
「吃飯?好呀好呀,記得吃多一點,順便打包一份回來給我當晚餐——咦!」富蕷猛然收口,轉身一百八十度,纖手指向上司俊挺的鼻尖:「你沒事請我妹妹吃飯做什麼?」老母雞的羽翼張狂揚起半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