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後,褚天義從褲子後口袋中拿出那張契約書,凝重的吐了口氣後,又將其塞回口袋裡。
剛才跟仙仙說的話,沒有絲毫的任性與勉強,他縱然在意死亡契約的簽約人,卻更在意古眉眉,如果她留在人世的時間能多一些,那他為什麼要剝奪?
就因為知道留她不住,所以更不允許任何事物將她的時間自他身邊奪走。
他一直在門外待到訪客時間結束,高媽媽等人離開後才進病房。
古眉眉正喝著一瓶不知誰送的燕窩,此時她的臉上已經浮現紅雲,一雙明眸晶晶亮亮的,對他揚揚手中的玻璃瓶。
「我頭一次吃燕窩!」她說,又喝了一大口。
褚天義看著她,忽然發現褚天禮跟褚天廉說的沒錯,她的確是個美麗又可愛的女孩,美好得讓他的心忍不住隱隱發痛。
他真渴望現在能有幾塊木頭能讓他斧劈一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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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仍是找不出病因,所以醫生也只能當一股的暈倒來處理。
三天後古眉眉出院了。
回家後,褚天義開始為他兩個月後的雕刻展做準備,從早到晚毫不鬆懈,而木材商大老闆則依照他的要求,早已遣人將他所需要的木材運送到府。
預計他得在雕刻展開始前,完成二十件大型作品,八十件左右的中小型創作,主題不限。
這對任何人來說都是個不可能的任務,扣除前置作業的時間,他平均一天就得完成兩件作品,更別提他得構思每件作品的主題好創作的時間了。
不過他雖然將絕大多數的時間都花在木頭上,但也只是在狹小的小庭院裡工作,這當然是顧慮到古眉眉的身體狀況。
為防止古眉眉發病,而他渾然不知的情形發生,他婉拒了社區委員會將工作場所挪移到寬敞的社區活動中心的提議,堅持待在自己的庭院裡工作,只希望他們能將他完成的作品放到活動中心,以免堆積在這裡影響他的工作進度。
委員們自然是樂於遵辦。褚天義早已是他們的社區之光了,先是勇擒搶匪,又有財團支持為他舉辦雕刻展,現在這件事已舉國皆知且如火如荼進行中,他們這個社區自然有全力支持的責任與義務。
加上古眉眉才剛從醫院回來,社區的居民更是對他們這小兩口又疼又憐,只要有幫得上忙的地方,他們義不容辭。
於是自從回家後,古眉眉便再沒有下過廚,不是她仍然虛弱不想動,而是社區媽媽們交代她不許動。
她們簡直將她捧在手心上呵護了,每天三餐接時間端來,三餐間還不時穿插些點心飲料,在她們無微不至的照顧下,古眉眉之前失去的體重很快就補回來了,臉色紅潤潤的,非常健康的模樣。
不過這只是表面,只有她知道自己早已病入膏肓,就算是吃得再好,也無法根治她的病,因為仙丹也難救必死之人呀。
她的體力愈來愈差,清醒不了幾個小時就又想睡,疲倦感一波接一波的不斷朝她襲來。
但是,無所謂,只要她能待在褚天義身邊就行,看著他努力工作的身影、她便能完全忘卻自己的問題。
像現在,剛吃過晚餐,她無所事事的坐在門口,著迷的看著他工作時,全身肌肉跟著牽動的優美線條。
有時,他像和她生出感應似的,回頭看她一眼後,再繼續工作。
不知道他是用什麼樣的心情看她的?不過她倒是覺得他非常賞心悅目。
為了方便褚天義在晚上能繼續工作,社區委員會還特地幫他在小庭院裡懸空吊了三盞日光燈,讓他的工作時間拉長。
「起風了,妳進屋去,以後晚上別出來了。」他回頭對古眉眉說,抬高手背揩去臉上的汗水。
「我不冷,而且我想陪你。」她對他甜甜一笑。
褚天義放下鑿刀,逕自走進屋裡,出來時手上多了件外套。
他不怎麼輕柔的將外套披在她肩上,然後回到工作台繼續他的工作。
古眉眉臉上心裡都綻滿了笑容。
他或許木訥,或許總是臭著一張臉,或許總是說些不得人心的話,但她知道,其實他是很在乎她的,他不會說,而是用行動表示。
光是這一點,他就比任何男人要來得強了,這樣的男人,打著燈籠都找不到。
她真是幸運,在生命的最後一刻能遇見他。
如果她之前所吃的苦,是為了最後這刻的甜,那麼她覺得非常值得,她再也不怨懟命運如此對待她,讓她在芳華正盛時死去。
她起身離開椅子,緩步走向他。
褚天義感覺到身邊的人影,抬起頭來時,正好迎上古眉眉俯向他的臉。
當她柔軟的唇忽然大膽的印上他的,他驚愕的虎目圓睜,呼吸停止,腦子一片空白,一顆心狂跳到幾乎要衝破胸腔。
這是怎麼回事?他全身彷彿被某種法術給定住了,動彈不得,唯一有感覺的只剩唇上的柔軟與溫熱。
古眉眉很想跟他來個法式熱吻或蛇吻之類的,可是她又沒經驗,會吻他完全是憑一時衝動與感動,要做那麼激烈惹火的動作令她實在為難。
她還以為只要吻住他後,便可以將後續動作交給他了,沒想到他居然變成了根木頭,除了傻慢的瞠眼瞪她外,什麼也沒做。
她在心裡歎了聲。看來若不是他對吻她興趣缺缺,就是他與她一樣缺乏做這件事的經驗。
她微微退開。
「你是不是沒跟人家接吻過?如果沒有沒關係,因為我也沒有。」她輕聲說道,眼神迷濛。
褚天義這時才懂得呼吸,而他吸入的卻是她的清香味,令他體內又起了股純然的騷動。
「妳最好別對其他人做這種事。」他沙啞的說。「其他男人。」又補了一句。
他的確是沒這種經驗,只不過看人類做了幾百年。
以前他搞不懂,這種交換唾液的動作有什麼好一再重複的,現在他總算瞭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