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她這麼膽小。」仙仙走到沙發旁看著臉色發青、雙目緊閉的古眉眉,語氣像發現新大陸般的喜悅。
褚天義像沒看見她似的,冷漠的回到木桌前,拾起筷子繼續吃他的意大利面。
仙仙跟了過去。「豬老二,好歹我們也認識很久了好嗎,有必要這麼冷淡?」她積極的拉過椅子坐在他身邊。
「合約上沒說妳可以出現在我們面前,還有,我現在叫褚天義。」他的聲音冷得足以凍死人。
「合約上是沒這樣寫呀,所以我才出現的嘛。」看他生氣真是讓她有股快感呀!「而且你不覺得很巧嗎?你跟古眉眉那麼投緣,而她脖子上居然還戴著我的項鏈耶!這表示我們很有綠呀!」
要不是簽了合約失去法力,褚天義絕對會將眼前的她揉成一團,扔進地獄裡。
但他不能,所以他只能憤然站起,朝桌面一搥,整張桌子應聲而裂,垮向地面發出巨響。
古眉眉緊閉的眼皮一顫,屋裡對峙的兩人並未發覺。
褚天義看仙仙的眼神,彷彿恨不得將她撕碎。
「不要以為妳幫我們弄到了死亡契約,我就會對妳另眼相待!我永遠會記得是誰,讓我們三兄弟像怪物般的被關在那個不見天日的水泥監獄裡的。」咬牙切齒的說完後,他在角落拾起一塊木頭,隨手拿起一塊鐵片就在上頭刻了起來。
這是他在水泥監牢裡受盡怒火煎熬時所養成的習慣,一發火就刻木頭,而在這種時候刻出來的作品總是比平常所做的還要好。
仙仙眉宇間一股寂寞凝聚,卻在她朝地上一點,裂散的木桌便恢復原貌時散去,木桌完整的彷彿從未被破壞過般,連條裂縫都沒有。
剛幽幽轉醒的古眉眉側頭看到這一幕,驚喘一聲後又暈了過去。
仙仙回頭瞥了她一眼,不在意的將下巴擱在完好如初的桌子上。
「你們也在蕾絲國弄了個洪水旱災,幾乎滅了存仙樹不是嗎?你該知道存仙樹是蕾絲國的主要命脈呀!如果你們只衝著我來,而不是報復蕾絲國的人民的話,上面的人也不會將你們關在水泥監牢那麼久。」正所謂一個巴掌拍不響。
褚天義沒答話,一個勁兒的朝木頭上猛刺,渾身充滿暴戾之氣。
不過仙仙不怕他。
開玩笑,他有法力時她都不怕了,現在成了人類還值得怕嗎?
再說她來是要幫他的。
「你來這裡一個多月了,找到願意簽死亡契約的人沒有?」
他連看都不看她,更遑論回應。
討了個沒趣,仙仙乾脆起身走向古眉眉,褚天義忽地停下手上的動作,謹慎的看著她。
「她可以。」她指指不省人事的古眉眉。
「請妳不要插手管我的事。」他站起身來,高大的身軀輕易的便讓人起了壓迫感。
「你別以為我愛管,也不想想你自己的死人個性,來人類世界那麼久了,連句話也不跟人說,這樣怎麼找人呀?你知道一年裡如果找不到人簽死亡契約,你就會永遠變成人類你知不知道?當然啦!除非你覺得變成人類也無所謂,那我就沒話說。」她雙手在胸前交迭,一副若真是這樣就隨他去的模樣。
認識他們也不算短,大約三百多年,就算不常往來,也足以瞭解他們三兄弟的個性。
豬老二不同其他兩兄弟,他一直是最寡言又暴躁的一個,若以犯罪學來討論,他會是最危險的。
豬老大最沉穩,心機深沉;豬小弟最聰明,笑裡藏刀;只有豬老二表現出來的,最接近他自己的真性情。
三兄弟裡他對她最不假辭色,但她也最喜歡他,所以她可以不管其他兩個的死活,唯獨他,他最痛恨人類,打死他他都不可能願意成為人類的一份子。
褚天義嗤哼一聲。「那不是最合妳意?不過我不會讓妳稱心如意的,人頂多得像螞蟻,對生命覺得茫然的人太多,我總會找到的,不勞妳費心。妳可以走了吧,妳再多留一分鐘,我就要開始生病了。」他下達逐客令。
「看來我也不用擔心你會不會變成人類了,因為你顯然適應的很好,才到這裡多久,說起話來就跟人類一樣惡毒。」不理會他的怒目,仙仙沒了耐性。「你別忘記你已經不是有法力的那個豬老二,你現在只是個普通的人類褚天義,以後出了什麼事,你就別來找我!」說完,她朝古眉眉比了個手勢,怒瞪褚天義一眼後,整個人消失在空氣中。
褚天義從衣架上取了件薄襯衫,覆在古眉眉身上後便逕自回房睡覺去了。
疲累感,是當人類最令他厭惡的負面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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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陣規律的敲擊聲中,古眉眉恍恍惚惚的醒來。
一睜眼,是陌生的木頭紋路天花板,她一下子想不起來自己在哪裡。
猛然坐起身,她用力搖頭,想將腦袋裡的暈眩感搖掉。
環顧清一色木頭傢俱的室內,難不成她昨晚是睡在這裡的?她怎麼會睡著的?
她努力回想昨晚發生的一切,可是記憶老是在她抱著褚天義回送她的八音盒和小白兔要開門回家時便斷了線。
還是……她又突然暈倒了?
她跳起來,抱起茶桌上的八音盒及小白兔,匆匆忙忙的拉開木門,見了在外頭工作的褚天義也沒打招呼,驚惶的樣子像背後有惡鬼邪靈追趕她一般。
褚天義停下手上的工作,皺眉看著她行色匆匆的跑走。
古眉眉一口氣跑到五樓,從短褲後方口袋掏出鑰匙後連忙進屋,懷裡的東西往床上拋下,臉色蒼白的拉開梳妝台的抽屜,不知是太喘抑或太緊張,她雙手顫抖的拿出一個小瓶罐,將裡頭僅剩的兩顆白色藥丸倒在手上後立刻放進嘴裡,連開水都不服的就嚥下。
藥進入到胃裡後,她這才稍稍安心。
將藥罐放回抽屜裡,她拖著腳步躺到床上,兩眼茫然的看著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