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俊傑連忙攔下他。
「不,程伯伯,既然您來了,我想也順便可以請教您一些問題,因為您跟這件事也有關係。」
程東打量的看了他一眼,又看看雪莉,點點頭的坐了下來。
等站在一旁的雪莉也坐好後,盧俊傑開始提出他的問題。
「雪莉,我想請問你,我真的是在車禍時失去記憶的嗎?」他問。
雪莉的臉色倏地刷白,她緊絞著雙手,目光求助的看向程東。
程東皺起了眉頭,雪莉果然瞞著他做了不該做的事。
「說!」他怒喝。「當初你說過你會處理好他的事的,現在我倒要聽聽看你是怎麼處理的,說!」誠實正直的做人一直是他程東引以為傲的處世原則,他絕不允許自己的女兒做出欺騙他人的行為,他的一雙老眼冒火的看著她。
雪莉得不到父親的支持,難過的低下頭,慢慢的搖著頭。
「那我的名字真的叫盧俊傑嗎?真的是你的未婚夫嗎?」他急急的又連問了兩個問題,心急如焚的看著她。
雪莉開始低低啜泣了起來。
而程東則是在聽到「盧俊傑」這個名字,呆愣了一會後,氣急敗壞的跳了起來。
「盧俊傑?!」他瞪得圓大的雙眼看向低頭啜泣的雪莉,一出手就是一巴掌,額頭青筋冒出。「你這個笨女人,居然為了一個不值得你愛的男人而惦念了他五年,還強迫一個失去記憶的人,去冠上一個禽獸不如的東西的名字!你想騙誰啊!今天看我不打死你……」他氣得滿臉漲紅,揚起手又要落下。
盧……不,該說是關陸,一把拉住程東的手,不讓他打下去。
「程伯伯,有話好好說,打並不能解決問題的。」他力勸著。
挨了一巴掌的雪莉,爆發似的大吼,「要不是你,俊傑他也不會離開我,都是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她發狂般僵直著身體,雙手緊握成拳喊得聲音破碎,掩著面大哭的跑上樓。
程東被雪莉一陣聲嘶力竭的吼過後,踉蹌的退了幾步跌回沙發裡,他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茫茫然的看著前方,神情彷彿一下子老了十幾歲。
關陸不忍的碰了下他的肩膀。
「程伯伯?程伯伯?您還好吧?」
見程東依舊茫然,他走進廚房倒了杯熱茶塞進老者的手中。
「程伯伯,喝口水吧!」他擔憂的看著老人。
程東遲緩的將焦距對上關陸關懷的臉,一會兒,他伸出佈滿老繭的手抹了把臉,做了個要他坐下的手勢,握著杯子的手明顯的抖著。
關陸順從的坐在他的對面。
程東歎了口長氣,眼睛充滿歉意的看著他。
「小子,我先代我女兒向你道歉。別搖頭,這是應該的,我知道你現在一定是滿腹疑問,對於你的事,我只能告訴你,你並不是……我不知道雪莉是怎麼跟你說的,你是我駛著一艘老舊的漁船出海時,被船上的船員所發現然後救起的,你那時全身是傷,但卻奇跡似的只吃了一些水而沒有溺死。
當然我當機立斷的將漁船駛回港口,由於你傷到了頭部,昏迷了將近一個禮拜,當你終於醒來卻什麼都不記得時,我要求雪莉盡一切力量幫助你,她也親口答應了,所以找才放心的去處理我的事,但沒想到雪莉居然會把你跟盧俊傑那混帳給攪在一起。」他糾著眉抬起掉在地上的煙斗干吸一口。
「程伯伯,很冒昧的請問您一件事,您能告訴我有關盧俊傑的事嗎?」見程東一臉為難的模樣,他立刻想收回他的問題,「程伯伯,對不起!如果您不想……」
關陸話還沒說完,就被程東抬手給阻止了。
「不不,你的確有權利知道,畢竟你當了那混蛋將近三個月的替身。」他又干吸了口煙斗,陷入了回憶裡。
「盧俊傑原本是我旗下船公司的一名高級職員,由於雪莉當時只有大二,正值青春年華、又喜歡往我公司跑,而盧俊傑長得一表人才、斯文俊秀、嘴巴又甜,所以沒有多久,雪莉便與他熱戀起來。
「直到有一天,盧俊傑慫恿雪莉偷取文件,準備幫一群毒販偷偷利用我的貨櫃船夾帶毒品人關,幸好我及時發現,在我嚴厲質問下,雪莉終於說了實情,但沒想到她居然懷孕了!我震驚不已,雪莉一向是個潔身自愛的好女孩,如今卻懷了那混小子的骨肉,可見她愛的有多深,而盧俊傑卻也在同時失去了蹤影,一個禮拜後,他的屍體被人發現,死狀淒慘。據警方推斷,可能是他事先收了毒販的黑錢又沒將事情辦好,所以才被毒販給殺了洩憤。
雪莉知道以後,病了一場,孩子也流掉了,受了雙重打擊的她,整天變得恍恍惚惚、瘋瘋癲癲的,我不得已,請來精神科的大夫,果然不出我所料,她患了精神分裂症,我連夜將她送到美國休養,並替她辦了休學,這幾年她的病情好轉了些,我才讓她回來,沒想到現在居然發生這種事,真是造孽啊!」程東以手支頭,似乎非常疲憊的模樣。
關陸的心裡又苦又澀,沒想到雪莉會有這段如此不堪的過往,難怪昨天她的反應如此瘋狂蠻橫。他看著滿頭華髮的老人,一個耿直正義的人難道就得背負這些罪孽嗎?
「程伯伯,」發覺聲音有些沙啞,他清了清喉嚨。「有些事是自己無法控制的,但既然發生了,何不多換幾個角度去看待呢?有很多事記著太沉重,還不如忘了,你會發現忘記比記著幸褔多了。」他發自內心的說出這段話。
程東抬起頭,銳利的眼深深的看著關陸,掀掀嘴角。
「謝謝你的安慰,年輕人,我打算這幾天帶雪莉去東南亞,也許換個環境她的心情會舒坦一點。
「倒是你,我想你大概已經知道自己是誰了吧,否則你不會一大早就急著跑來問問題。」程東的一雙老眼閃著睿智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