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情不自禁的伸手輕觸那紫色淚珠。紫色淚珠,多美的淚啊!他心中猛地一慟,身子瑟縮了一下。
「又出現了嗎?」她興奮的兩眼發亮,絲毫沒察覺到關陸異樣的反應。
「什麼意思?難不成它自動消失過?」關顥好奇的問道。
朱拾夜歪歪頭,思索著。
「說也奇怪,這胎記是在我出生的時候就有了,但在我十一、二歲時就慢慢淡掉,我以為這是很自然的現象,所以一直沒有很刻意去注意,沒想到現在居然又出現了。」她開心的說。
關顥聽完,右手握拳立刻用力擊了左手手心一拳。
「真玄口也!本來是在的,後來又消失,現在卻又出現了,喂!小夜,你想,這現象會不會是要告訴你什麼呀?或者是將會有什麼事發生?」他興致勃勃的猜道。
關顥是個推理小說迷,現在遇上朱拾夜這種有些奇異的事,他自然而然的就推理起來。
然朱拾夜只是大而化之的擺擺手,紫色的淚珠在她白皙乾淨的臉上顯得更加清晰且增添了一股神秘感。
「管他的,關顥,你不要想太多好不好,如果說這顆胎記的「重出江湖」是代表著有事會發生的話,那又不一定代表發生的一定是不好的事,說不定這是在預告說也許我會中兩百萬元的統一發票,也說不定是……」她對著關顥笑,兩顆大眼睛賊溜溜的繞著他轉,而關顥則對她表現出一臉警戒。「說不定是你要加我的薪!」說完,她自己開始哈哈大笑了起來,關顥則沒好氣的瞪著她,咕噥了句,「下輩子吧!」
一會兒後,笑夠了的朱拾夜只手放在關顥的肩膀上,頗有兄弟的架式。
「阿顥,別緊張了啦!只是個普通的胎記而已嘛!瞧你說的活像是顆卜凶吉的水晶球似的,陸大哥,你說對不對?」她轉身問沉默的立在一旁的關陸,卻發覺他緊鎖著眉心,臉色發白、神色異常凝重不知在想些什麼,朱拾夜見他這樣,不禁有些擔心的輕搖了他一下。
「陸大哥!」她連續喊了好幾聲,關陸才恍如大夢初醒,黑眸望進朱拾夜憂慮的大眼裡。
他伸手揉揉眉心,覺得異常酸累。
「堂哥,你還好吧?」關顥也關心的詢問。
關陸抬起一隻手揮了下,表示他沒事要他們不要擔心。
「阿顥,我想陸大哥可能是人累了,我們先送他回去休息好了。」朱拾夜說。
「也好。」
***
「將軍。」
關陸躺在床上,意識模模糊糊的翻來覆去,焦躁不已,冷汗直冒。
腦子裡的影像仿若台失了速的放映機,裡頭的人物來來去去,時而模糊、時而清晰,但卻有種莫名的熟悉感,但想捉又捉不住,恐慌、急躁及沉重的挫敗感令他在似真似幻的夢境中近乎崩潰。
那一聲輕喚穿透他發脹腫痛的腦袋,像一陣冰冰涼涼又柔柔軟軟的冷泉般撫平他的焦慮不安,使他倏地清醒過來。
他睜開只眼,直覺得望向發音處,他聚起濃眉,望著床前這美得不像人的女郎。
火焰般的紅髮,透明白皙的小臉上卻有著一雙紫色的大眼睛,奇異的,令他聯想到率直坦白的朱拾夜那紫色的淚珠胎記,一想到朱拾夜,冷峻的臉不禁柔和了些。
女郎身上包圍著一層層的淡紫色薄紗,使她看起來是飄然、是纖弱的,他不解這樣的一個女郎為何會出現在他的房裡,而且還是在三更半夜、凌晨時分,從她的行為舉止,他甚至懷疑她不是人。
「我確實不是凡間的人,將軍。」她輕歎。細緻的臉上有著化不開的悲慼,幽幽的紫眸閃著透徹。
關陸心中的疑惑更深了,不是因為她看透他的心思,也不是因為她不屬於凡間,而是因為她對他的稱呼:「將軍」,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稱謂。
「你為何叫我將軍?」他問。
她又輕歎了一聲。他發現她似乎總是在歎氣,彷彿心中有太多無奈。
「這是一個不圓滿的故事,如果你想聽,我就說給你聽吧!」她說。紫眸因回憶而變得迷濛。
「你在前世是個英勇無匹的大將軍,天子眼前的紅人,敢言直諫的態度使你贏得了當時眾多的民心及忠臣的擁戴,但同時也成了宦官奸臣心中欲除之而後快的眼中釘、肉中刺。有一回你遭人埋伏,是我那貪玩而私自下凡的妹妹——紫蔓仙放了你。」
關陸一聽到紫蔓這個名字,腦海中倏地浮現一個嬌俏、明眸皓齒的少女,紫色的大眼睛,小小的鼻,小小的嘴及唇邊那朵永不凋謝的甜甜的笑,他用了甩頭。
「紫蔓,從小愛玩、愛笑、愛鬧,所以她常常私自偷偷溜到凡間,由於她從沒鬧過事,也總是在一定的時間裡回返,所以我也就睜只眼,閉只眼的由她去了,沒想到我當時的一時心軟,卻造成了往後無法挽救的悲劇。」女郎頓了頓,憂傷的紫眸滑下顆晶瑩的紫淭。
「待她隔日未歸後,我開始著急了,只因天上一天便是人間一年,以往她也只是愛戲耍個一兩個時辰便會回返,從未整日未歸,我不敢稟告我們的主人,於是便私自下凡找尋。
待我找到她後,才知道你倆早已兩情相悅,並互許下終生,她甚至幫你躲過了兩次暗箭,我真的驚住了,知道事情已非同小可,苦勸她與我回天庭請罪,她不肯,反過來哀求我說如果跟我回去,必定不可能再回到凡間與你相聚,而你也勢必躲不過第三次暗算,與其如此,她寧願選擇與你共度餘日,也不願與你分離,我無奈,只好獨自返回天庭,並盡力隱瞞。
「怎知捉不到你魂魄的鬼差使者,得知是紫蔓從中作梗後,一怒之下狀告玉帝,玉帝大怒,派遣天兵天將硬是將紫蔓押回,關進天牢,並下了眾神皆不得探視的御令。
「不久,無心朝政的你,使亡於埋伏的弓箭手所淬之毒箭下,紫蔓得知,心灰意冷,整個人迅速的憔悴、凋謝,待她重回到我懷裡時,早已形銷骨蝕,奄奄一息了,她哭著說今生不能與你共結連理,但願來世與你共偕比翼,就這樣,我那愛玩、愛笑、愛鬧的小妹妹在我懷中嚥下最後一口氣。」她哽咽著,竭力壓抑因回憶而勾起的往日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