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以綿綿的「價值」而言,那麼前來洽談的達官貴人們,應該沒一個可以通過她的衡量觀點。
因為心地善良的綿綿,總懷抱著世界和平的偉大胸襟,沒有悲天憫人、人溺己溺的心腸,是過不了她那一關的。
不似應邦的開心暢懷,阮浩正的眼眸蒙上淡淡哀愁,「好吧,既然綿綿都這麼講了,我也不能反對。」
這下,應邦更是笑得眼角都彎起,「爸,請問您應承的案子是哪一樁呢?」
「白夫人那一樁。」
「哦?就是請求我們派人保護白老爺的私生子那一樁啊?」應邦得意的挑起眉角,笑意在他剛硬的面容氾濫成災。
「那真是太好了!綿綿,妳就好好去衡量那位客戶的『價值』吧!相信妳一定會對人性這東西有進一步的體悟。」
應邦充滿謎霧的言語讓阮綿綿感到不解,不懂何以他會突然變得開心,更不懂拜訪客戶怎會跟人性扯上關係。
不懂,她真的完全不懂啊!
*** *** ***
一股足以凍結全世界的陰寒氣息,不斷在偌大會議室蔓延再蔓延──
站在主位的律師清清喉嚨,想將瀰漫的陰冷空氣給驅趕幾分,「以上就是白睿先生生前所立下的遺囑,在座親屬應該都沒意見吧?」
「誰說沒意見!」白家長子白盾用力拍桌,宣洩滿腔的不快怨憤,「為什麼爸爸會把威揚集團的股份跟經營權都交給白睦!?」
「我絕對不承認!」緊接著發難的白家次子白瞭嘴一撇,簡短髮表意見。
白睦聽了僅是陰笑扯唇,「無妨,遺囑上頭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你們承不承認都無法阻止威揚集團落在我手裡。」
此話一出,白家兩兄弟臉黑了大半,也無法出言反駁一聲。
第四章
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白睦坐在總裁的皮椅座位內,撫摸著座椅扶手,低聲喃語:「這一天終於到了……沒想到總裁之位得手竟這般輕易……哼哼……」
一切進行的很順利,該到手的東西也到手了,接下來……他就可以一步步實行早已在腦海中想過千遍、萬遍的計畫了。
叩叩叩!平穩的敲門聲響起。
白睦凜了下神,端正坐姿,收起眼底擴散的笑意,「進來!」
「白先生……」話一脫口,王律柏馬上警覺不對,趕忙改口:「總裁。」
「還是叫我白先生吧!」白睦無所謂的聳了下肩,視線在身下的皮椅上逗留了會兒,聲量不自覺壓低:「總裁這個位置不知道還能坐多久……」
「白先生,你剛剛說什麼?」沒聽清楚他的喃語,王律柏急急詢問。
「沒有。」白睦揮了下手,將不經意吐露出的真心藏進心底深處,「你急急忙忙進來是有什麼事?」
王律柏猛然想起正事,「那個……白夫人在辦公室外等候,她說想見白先生一面。」
「白夫人?」白睦的腦海浮現一張高貴不可侵犯的容顏,「她想見我,還是想來為自己的孩子出一口氣?」
「都不是。」白夫人林麗香直接打開辦公室大門,為自己的來意辯解。
王律柏臉色發青的看了眼不請自進的林麗香,又瞄了眼臉色陰沉的上司一眼,一時間不知該怎麼為這兩方人馬調解。
「白……白夫人,白……白先生,我……不是我……」
見他慌亂無措的想解釋卻說的一團亂,白睦不耐煩的揮手制止,「我知道不關你的事,先去忙你的。」
「好。」王律柏馬上鬆了口氣,迅速的退出辦公室。
林麗香梳理著一個簡單髮髻,穿著一套名牌的素面套裝,腳踏質地柔軟的低跟鞋,手提著一個駝色皮包,看似樸實無華的裝扮,卻掩飾不住渾身逼人的貴氣。
她臉上化著精緻淡妝,雙瞳透出一抹剛強意念,從一絲不苟的門面打理可看出其強勢不屈的性格,也讓人瞧不出她已近耳順之年。
「白夫人,今日特來拜訪,有何指教啊?」坐在皮椅內,白睦將身子往後靠躺,張狂的伸展長腳,扯唇冷笑一聲,「不會是來替妳的兒子們討公道的吧?醜話先說在前頭,我可沒對遺囑動過任何手腳,所有的一切都是老頭子心甘情願留給我的。」
「我知道。」林麗香一臉平靜,看了眼設置在辦公桌旁的雙人座沙發椅,有禮詢問:「我可以坐下嗎?」
「請!」他大方應聲。
「今天我來的目的……」坐穩後,林麗香馬上進入主題,「不是來向你討公道,更不是質疑遺囑的真偽,老爺子將威揚集團交給你,我沒任何異議。」
白睦冒出一記嗤笑,「真是有趣,堂堂正室夫人所出之子竟敗給在外頭的私生子,想必妳的孩子們定然氣個半死吧!」
他的冷嘲諷言未激起林麗香一絲怒氣,她反倒一臉平靜面對。
「孩子們遲早有一天會明白他們父親的決定是對的,況且老爺子將遺產平均分配,並沒有虧待他們。」
她表現出的穩重平靜讓白睦挑高眉角,「白夫人看的開就好,省得我被冠上謀朝竄位的罪名。那今日白夫人前來探訪的目的是?」
林麗香深吸口氣,「我的目的只有一個──請求你,不要將集團改組。」
「改組?」白睦撫著下巴,眼角溢出一道狡光,「這倒是個好主意,所謂新人新氣象,二十年來未變動過的組織制度也該改改了。」
「千萬不可。」林麗香臉色頓變,「你別替自己惹麻煩。」
「麻煩?」白睦冷哼一聲,「既然我坐上總裁之位,就不怕什麼麻煩。」
「二十年來,舊員工及董事們已習慣原有制度,貿然改組只會引起集團內部不安,近日來因為老爺子的辭世,股價已經跌停……」
「白夫人擔心我沒能力拉抬股價嗎?」真是太低估他了。
「不,我只是想請求你,安於現狀就好。」林麗香語調平板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