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讓她成為全班大笑柄,傳到最後,連老師都知道,老師還特地在課堂上告訴同學,成功是要靠努力得來的,迷信不能幫助人們學業進步。
朱洙認定,他們前輩子有仇,否則他不會這樣待自己。
「你以為我手裡沒有刀子,就殺不了你?」咬牙切齒,恨吶!
「阿彌陀佛,我佛慈悲,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殺人是不對的哦。」大腳丫踩開,他永遠知道她的痛處在哪。
「我不跟你這種沒有慧根的人計較。」別過頭,她氣到說不出話。
「妳怎麼知道我最喜歡不計較的女性。」他拍拍她的頭,用拍寵物那種方式。
撥開他的手,怎麼辦?她的彩色人生從簽下結婚證書那刻起,轉為黑暗。
用力歎氣,她無奈,她低頭,她希望明天清醒,發現這不過是南柯一夢。
「還沒認清事實?」他轉到她面前,矮下身子,同小矮人說話。
朱洙再次用力歎氣,但願人間沒有「事實」這回事。
「喂、喂,老公呼叫老婆,老婆在家嗎?」他的食指在她額間敲叩兩下。
再背過身,他的老婆不在家,喬豐的阿朱被他打死在斷魂橋下。
「別這樣,嫁給我還不錯啦!」他的冷酷在乍見她那秒,全數融化。
三聲無奈,她轉身對他。「不能……不能不算數嗎?」
「我不想吃官司。」他學她,說得無辜又無奈。
「要不,我們協議離婚,我付給你贍養費。」
好歹,她可以從艾情那裡拿回六百六十六塊的慰問金,從此擺脫天空烏雲,六六大順。
「我有點貴,恐怕妳付不起。」想丟掉他?門兒都沒有。
「我不能帶你回家,要是爸媽知道我出門逛街,逛出一個丈夫,他們會把我鎖在家裡三千年。」她把責任推到爸媽頭上。
「我不介意讓妳金屋藏嬌。」
See,多委屈求全,像他這種「好男人」,早瀕臨絕種,倘若不懂珍惜,連老天爺都看不過去。
「我沒有金屋可以藏你。」她不好色,非我族類的蠢事,不做!
「沒關係,沒有金屋,銀屋也行,沒有銀屋,狗屋我也接受,反正,我、跟、定、妳、了。」嘴巴咧到後腦勺,誰教幸運之神與他交好。
跟定了?確定不會更變嗎?他注定在她的身份證上佔有一席?唉……苦海女神龍吞豬膽,她徹頭徹尾苦到底。
神啊神,請問此番劫數,可有方法化解?她不介意火化三百朵蓮花金,不介意超渡五百個亡靈,只要別教她讓「活鬼」糾纏,要她做什麼都可以。
揉揉雙鬢,她偏頭痛得厲害。
「你住哪裡?」朱洙問。
「飯店。」
「你說什麼?」朱洙瞪大眼睛。
一直以來,他住在飯店裡?那不是月入千萬的大老闆才能做的事情?難道她估計錯誤,拉小提琴是個高所得行業?
「就福華或凱悅這些地方,妳沒去過?」他向她解釋何謂飯店。
「你的存款簿呢?拿來,我看看。」她懷疑他扮豬吃老虎。
「我沒有存款簿。」攤攤手,他從不對她說真話。
「你哪來的錢住飯店?」她用不信任眼光看他。
「拉提琴賺的。」
「你把每天賺的錢都拿去住飯店?」
「對。」
他等著她大叫大跳,等著她拉頭髮、指天指地碎碎念不停。
「只有白癡才把所有錢拿去住飯店。」她對他叫兩聲,像貴賓狗那種叫法,不具威脅力。
「不然,正常人都把錢拿去哪裡?」他樂於逗她,樂於聽她的貴賓狗喊叫法。
「吃飯。」她沒好氣回答。
「我沒餓到自己。」
「買衣服。」
「我有衣服。」他指指身上穿的,還是名牌呢。
「存銀行。」
「請銀行幫我們花錢?」他裝笨。
「算了,我不講,以後你賺的每一分錢都拿來交給我。」她氣瘋,哪有人這麼不懂得營生?
「妳拿我的錢做什麼?」
「聽清楚,不是『你』的錢,是『我們』的錢,別忘記,我們已經結婚。」她搬出自己不願意承認的事實來逼他就範。
很好,她總算接受婚姻,偷偷地,他在心底笑開,夢想成真,快樂無限。
「妳要那麼多錢做什麼?」他裝呆,爐火純青。
「第一,你賺的錢不算『多』。第二,錢存到銀行,以備不時之需,人生不會時時順利,你不曉得自己什麼時候缺現金。」
「妳曉不曉得,現在有種叫作現金卡的東西……」假天真,要她,是他最樂意的事情。
「現金卡借錢不用還?你們這些年輕人不懂得賺錢存錢,只想著花錢,沒考慮過萬一經濟不景氣,賺不到錢,還不起錢怎麼辦?是不是等走投無路,再來燒炭自殺?」
朱洙說得激動,雖然她不學經濟,但他們家的三太子指示過,奢侈是萬惡淵藪。
「不過是兩個人吃飯,存那麼多錢做啥?」他笑問。
看她生氣,真爽。
「你不生小孩嗎?小孩生出來要喝牛奶穿尿片,大一點要上幼稚園,再大一點,學費、補習費壓都會壓死兩個大人,所以……」
猛地住口,朱洙回想自己的話語。他們不是才結婚一個鐘頭?怎麼對話聽起來,好像是結婚二十年的老夫妻?
她瘋了,肯定是瘋了,她還沒承認這個婚姻的合理性,就開始計算起孩子的尿片錢。
朱洙敲敲自己的腦袋,不確定裡面哪條神經發生問題。
「不說話了?我在聽妳分析。」喬豐推推她。
搖頭,她覺得自己變成愛麗絲,正失速地往無底洞裡摔去。所有人都讚她聰明,但在他面前時,她老覺得自己笨得可以。
「我們這個婚……真的算數?」她三度懷疑。
「妳已經確定過三次,沒關係,我很樂意再為妳確定--依法律,我們的婚姻合理合法,誰都不能質疑。」
婚姻不能質疑、他的心不能質疑、兩人的未來也不能質疑。
「好吧,既然算數,我們以後要住在哪裡?」
歎氣,認分了,三聲無奈,誰教她第一眼沒認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