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言情小說為什麼都不告訴我,結婚或生了小孩之後的女主角是不是會變得胖胖的?男主角又會不會朝外頭的野花下手咧?」圓圓將手中的小說隨手丟到床尾,繼續窩在棉被裡發霉。
幾天來的「半斷食」,讓她瘦下少少的重量,嗯……姑且稱之為暴飲暴食後的短暫消瘦吧。
為什麼她沒辦法像偶爾出現在言情小說裡的胖胖女主角一樣,在承受打擊之後,會以驚人速度瞬間消瘦?
難道是她所受的打擊不夠大?還是她果然沒有當女主角的命?
答案恐怕是後者吧!
唉,真想寫信去問那些編織愛情美夢的小說作者,圓圓滿滿的豐腴女主角究竟是用什麼方式,奇跡似的在結局都蛻變為窈窕美女?向小星星許願嗎?
「唉……」
棉被底下的麻糬又歎了口氣。
「圓ㄝ擱沒出來吃飯噢?」
曾父與曾母坐在客廳裡,為女兒的反常而憂心。
「也不豬道她躲在黃間裡做什麼,左唉一句,右唉一聲。嘴裡只會念什麼『老大,對下起』,你看咱圓世素不素在外面惹了大麻煩,不然只素沒頭路,為蝦米會這麼難過?」
「不會啦,圓ㄝ的性格咱們又不素不知道,不可能惹大麻煩啦,伊哪系麼,就會出來吃飯啦。」曾父邊吃飯邊看午間新聞,習慣性地嘀咕,「你看、你看,歹年冬搞瘋人,連殺倫犯都跑到咱們這偏僻的莊腳來躲。」
叮咚——
電鈴聲響,曾母起身開門。
巨大黑影遮蔽門外的艷陽藍天,曾母吃力抬頭,發出破天驚叫聲。
曾父放下碗,半埋怨半嘮叨地抬頭,「素誰啦,你叫得——哇哇哇——」
曾父的驚叫分貝,絲毫不遜色於曾母。
殺人犯大駕光臨?!
耀眼光芒反射在門外來人的黑色皮衣及太陽眼鏡上,營造出電影中黑道大哥出場時的腥風血雨,他的唇角始終抿成僵硬的直線,頂上的小平頭似乎宣告著他數天前才從綠島竄逃出獄,猙獰的青筋在額際隱隱跳動,彰顯著他對曾家兩老的驚聲尖叫感到不滿。
「夠了沒?」
「哇哇哇哇哇——」兩老兀自如同驚弓之鳥。
「夠了沒?!」門外來人加重問句的口吻,換來兩老噤若寒蟬,他這才滿意地摘下太陽眼鏡。
「哇哇哇哇哇——」太陽眼鏡下的目光過度兇惡,兩老又不知死活地尖嚷起來。
門外來人眼一瞇,同時,兩老的嘴唇也像受驚蚌殼般緊緊閉合。
「你們是不是姓『曾』?」
一個點頭,一個搖頭。曾父及門外來人全看向晃動腦袋的曾母。
「我沒有冠夫姓。」語畢,曾母又閉上嘴。
「曾圓圓是你們的女兒?」
這回兩老倒是給了相同的答案,點頭。
「所以,她現在人就窩藏在這?」
兩老互望一眼,由曾母代表發言,「呀你素誰,找偶家圓ㄝ做什麼?」
「捏死她。」門外來人咧嘴獰笑,雙手十分配合地做出一個強而有力的擰轉手勢。
「哇哇哇哇——」耳熟的叫聲又響起,不同的是這回曾父邊叫邊撲到門外來人身上,企圖阻止他的入侵,同時朝自家老婆大喊:「快!快帶圓ㄝ走!偶來阻止這鍋殺人犯!快呀!」
「老ㄝ——」
「圓ㄝ素偶的寶貝女兒,不准你動她一根寒毛!」曾父鼓足勇氣地狂吠,螳臂擋車地站在唯一入口。
曾母則是衝進圓圓房間,掀起棉被就揪著圓圓跑,作勢要從窗戶向外跳。所幸曾宅的基本架構是平房,否則恐有摔成腦震盪的危機。
「阿母!你怎麼怕成這樣?」
「你還敢搜!呀你是企哪裡惹到黑道的倫?現在倫家都追殺到家裡來了,還不快跑!」
「黑道的人?我沒有惹——」圓圓怔了怔,難道……
她身邊唯一長相最像壞人的他!
「圓ㄝ?!呀你這個囡仔怎麼往外跑,那邊有壞倫啦!」曾母看著寶貝女兒掙開她的手,朝房門外跑。
大門外,曾父依舊努力推著黑道大哥,但顯然的,門外來人文風未動。
竄出房門的圓圓大嚷:「老大,真的是你!」
看著圓圓見到他時臉上的神情是喜悅大過於心虛,應御飛的怒火瞬間熄滅光光,尤其是飛奔而來的甜甜笑靨,幾乎教他忘了這些天來的反覆咒罵、咆哮,以及那股想狠狠、狠狠痛揍她小屁股的怨念。
「你還在生氣嗎?」圓圓覷見應御飛深沉眸子裡交雜的情緒,小心翼翼地探問著。
「圓ㄝ,這個壞倫剛剛說想捏死你!你還不快跟你阿母跑?!」曾父慌亂地告誡女兒。
捏死她?!老大竟然如此不顧舊日情分?虧她……虧她還日日夜夜煎熬在自責與內疚間,擔憂著傷害了老大的純情少男心,結果、結果他還是想捏死她……
應御飛看穿圓圓想轉身逃難的念頭,朝她勾勾指頭,毋需言語威脅,小小一個動作便足以讓人膽戰心驚。
「我可不可以不要過去……」
手指的勾動加快,這回還附上一句,「過來。」
圓圓踩著小碎步,乖乖走近。
「不好意思,你佔了你女兒的位置。」應御飛在圓圓尚未抵達之前,先將仍不死心地推著他的曾父給清到一旁,空出胸膛等待龜行的麻糬自個兒撲進來。
圓圓拖著放慢數十倍的速度,又瞥見雙親憂心忡仲的注視,連忙陪著笑臉道:「對了,忘了幫你們彼此介紹。應御飛,我工作部門的頂頭上司;老大,這兩位是我爸媽。相信你們對彼此應該已經有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了。」只不過這印象是好是壞就不得而知了。
應御飛對於圓圓顧左右而言其他,並且刻意拖慢的步伐感到忍無可忍,虎步一邁,進攻曾家宅門,並直接將圓圓給塞到自己空蕩了數日的懷抱之中。
「我想,這幾天來,你應該準備了不少要說服我的理由吧?」應御飛俯下頭,貼緊她的耳垂問。
「呃……」老實說,並沒有。圓圓識相地將這句話埋在喉頭,沒有勇氣誠實說出來,否則應御飛很可能會順著現在她貼在他胸前的姿勢,大手一壓,直接把她這顆白麻糬壓扁成水餃皮。「呃……老大,再給我一個下午的時間思考,我好像……呃,還沒想好脫罪的正當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