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赤兔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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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頁

 

  那模樣……楚楚可憐。

  明知以他的外形和身長絕對不適合這四個字,但她一時之間竟挖不出其他形容詞。

  這樣的他,讓人於心不忍……

  門縫拉開小小距離,她放棄原則。「進來再談吧。」

  「會弄濕你的地板。」門外的他沒動作,腳下積蓄成一圈不小的水窪。

  「沒關係。」她轉向浴室,拎了條乾毛巾,「我這裡沒有你可以替換的衣服,但我有烘乾機可以烘你的濕衣。你要不要先洗個澡?我替你泡杯熱咖啡。」

  幾滴髮梢凝聚的雨水落在她頰上,冰冷的令她瑟縮。她踮起腳尖,還離他的肩有一大段距離,後來還是應承關彎下身才使她順利將毛巾罩在他頭上,她的貼近及他的傾身讓兩人靠得恁近。

  「好冷,快擦乾。」她擦拭著他的黑髮。

  遲疑片刻的大掌在她背脊後方輕揚,然後緩緩交疊在她腰後。

  「你渾身這麼濕,會感冒的。」她才放下腳根,想去替他準備一套盥洗用品,卻遭到大掌阻礙。「你--」

  驀地,身後阻止她退離的力量將她收緊在結實雙臂間,進而鑲貼在他的胸膛中,兩人只隔著濕漉到幾乎成為另一層肌膚的薄襯衫。

  「應……」她的驚呼只維持了一個豐,應承關沒有其他逾越的舉動,只是緊緊抱著她,稱不上溫柔的手勁壓疼了她的腰脊,身高的差距也讓杜小月踮酸了腳趾,她伸手攬住他的肩,藉以穩住自己的腳步,更回摟住反常的他。

  「你看起來好累,你還好嗎?」他的樣子讓她好擔心。

  他無聲地在她肩窩搖頭。

  「發生了什麼事?想說嗎?」

  他沉默了好久,鎖縛在她腰上的臂膀又加重數分力道,猶似掙扎著說或不說。

  「你要是不想說也沒關--」

  「我弟弟和他的未婚妻在從婚紗店領完婚紗的回程發生車禍……兩個人都傷得很重,而肇事者,是我另一個……弟弟。」他的聲音比平時更沉更低,若不是他的唇就貼在她頸間,她不會這麼清楚地聽到屬於他的無奈,更不能從其中聽到屬於他的自責。

  他的回答中有太多令她起疑之處,但她沒時間深究他句子裡錯綜複雜的親屬關係及隱含的糾葛,她只知道應承關的情緒緊繃到像是一座將垮的山,若挽救不回,他的崩坍會同時壓垮很多人,其中必定包含著她。

  好不容易,杜小月才掙開他的鉗摟,並將兩人拉開微距,她捧著他的臉,從他眼中看到深深的疲憊以及她的心疼。

  「你現在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聽話,先去洗澡。」

  半拉半推下,她終於將應承關塞進位於閨房旁邊的小小浴室,轉向廚房燒起開水,準備讓他出浴後就能喝到熱騰騰的咖啡。

  收拾了他褪下的濕衣,丟人烘乾機裡,她拿了條大浴巾放在門口。「衣服沒干之前,你就先圍浴巾吧。」

  為了避免兩人獨處的尷尬,杜小月開了電視,讓新聞主播甜美的聲音打破此時的安靜。

  三十分鐘後,出浴的應承關仍是頂著濕透的發,不同的是髮梢的凝露有了溫暖。

  而他裸著上身的模樣,讓他和杜小月兩人都有些下自在。

  呃,他的身材非常非常的……有看頭,而她一點也不意外會在他身上看到猛男級的肌肉。

  「來,咖啡。」

  「謝謝。」他一口飲盡。

  結果不到五分鐘,應承關便犯起了胃痛。

  原來他這幾天沒進過幾粒米,那杯咖啡是他唯一下肚的東西,空蕩蕩的胃部承受不了刺激性的飲品。

  「你多久沒好好吃頓飯了?」餵他吃完止痛藥,杜小月語帶質問及憂心。

  「請假的那天下午。」

  她低抽口氣,「那你多久沒睡覺了?」

  「一樣。」

  難怪他的臉色這麼差!

  這男人怎麼一點都不會照顧自己?!

  杜小月不知哪生的蠻力,將那具不知是她幾倍大的虎軀給硬推到小小單人床上,他頹倒得突然,連推人的杜小月也跟著摔到床上,將他當肉墊壓。

  處於上頭的她氣勢正旺,居高臨下地指著應承關的鼻尖,「你給我好好躺著睡!我去煮飯!」現在終於知道垂眼睨視人的感覺是多麼爽!

  直到她發現應承關看她的眸光變得深濃,才意識到她正用著什麼樣的姿勢壓在他身上。

  杜小月佯裝鎮定從他身上下來,眼珠子轉也不敢轉,雖然他的腹肌很結實,雖然那兩條若顯若現的麥褐色大腿看來非常的撩人……她目不斜視地僵直著身子,進而往廚房方向飛奔竄逃,不斷低喃咒罵著自己的好色。

  應承關膠著在她身上的目光轉柔,卻在嬌小身影被壁櫥遮住後,眼底的倦意取代了一切。

  等她煮完一桌子的菜,應承關也早已在她的床鋪上沉沉睡去。

  單人床的尺寸對他而言小的可憐,半截小腿裸露在床外,連身上那條天藍色的棉被也覆蓋不住頎長的傲軀,勉勉強強遮掩到他的胸線,像極了一個誤闖小人國的大巨人,整間屋子就屬他最龐大。

  她拿來另一件薄毯替他將暴露在空氣中的胸膛蓋上。

  他枕在她的世界裡,睡得毫無戒心。她相信她是唯一一個看到他呈現出脆弱的人,更貪心地希望她是唯一一個能成為他心靈避風港的人。

  「好好睡吧。」

  沒吵醒他,杜小月將燈關暗,退出了房間。

  個 子 了

  應承關在半夜驚醒。

  無關惡夢或外來的嘈雜,而是他差點摔下床鋪的駭然。

  鳳眼在昏暗中尚未恢復視覺,但鼻翼嗅到的清香並非來自於他,他才記起了自己冒雨來到杜小月的住處,似乎……迷迷糊糊睡著了。

  疲累了數天,也失眠了數夜,精神和意識都處於即將繃斷的臨界點,連他都無法保證自己能支撐到什麼地步,卻在她身邊這麼輕易就放下卡在心頭的重石……

  他下床,發覺腰間仍繫著一條單薄浴巾,秀雅整齊的女性房間裡突兀地存在著陽剛味十足的大男人,而房間的主人翁被迫窩到小客廳的沙發去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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