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契芙的哭聲已轉為抽噎,待薛品倫發覺時,他懷中的可人兒竟然已經哭累得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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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派駐在納婪國的使節骨盟回國,說有事要覲見。」府總管依舊是那一張一號表情的臉。
契芙自案桌上抬起頭。「叫他進來吧!」
府總管微微一頷首,領命轉過身。
「府總管……」契芙出聲叫住了正要踏出書房的府總管。
「公主還有事要吩咐?」府總管恭謹地彎著身。
在這裡處理了一上午的公事,契芙心裡卻一直掛念著一個人。「薛品倫現在在哪兒?」
「他在練習場練了一上午的箭。」雖說他總是一副漠不關心的冷淡臉孔,但宮裡大大小小的事,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的了。
「嗯,沒事了。」她示意府總管退下。
府總管退下後沒多久,便進來了一個年約五旬的駝背老人。
「臣骨盟叩見公主。」他彎身合手,算是行禮。
契芙不悅地蹙起眉。這個骨盟總是仗著他曾為厥耶國立下赫赫顯功,而不將她這個公主看在眼裡。
「骨將軍不在納婪盡使節之責,未經通報就突然回國,可是有什麼要事不成?」契芙話中有話的暗指他擅離職守。
好張刁蠻的利嘴!骨盟在心裡啐道。
「契佐王不在國內嗎?」他也擺明了不屑和她這個黃口小兒談國家大事。
太過分了,竟敢瞧不起她!「很不巧,契佐王才離開厥耶不到一個月,若是骨將軍能先捎封信,或許契佐王會等骨將軍回國之後再到江南去。」她又在指責他先斬後奏。
這小丫頭真是不知好歹!他對她客氣,她竟然坐大起來了!
「不要緊,臣可以等契佐王回來。」說完,骨盟轉身就要走。
「慢著!」可惡,他說走就走,那她算什麼啊!?「骨將軍有什麼事,和我說也是一樣的。」
「不,我還是等契佐王回國後再親自稟告他好了。」
契芙不是個任人宰割的人,她更不可能就這麼忍氣吞聲。「如果骨將軍回國卻無事稟報的話,就是擅離職守。那麼,我就不得不請骨將軍在大牢裡等契佐王回國嘍。」
「你……」真是氣死他了,這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竟敢爬到他頭上!
「怎麼樣,骨將軍考慮清楚了嗎?」看著他氣紅了的臉,她在心裡直喊痛快。
骨盟袖子一甩,「這事恐怕公主作不了主。」
「契佐王不在,所有的事就都是由我作主。」她不容他置疑她的權威。
骨盟瞪視著一臉無所畏懼的契芙,不得已只有開口道:「納婪國向來是漠北各國競相結盟的大國家,近來臣聽說納婪有意與我國的敵對國家,也就是阜竺國結盟。這件事臣也已向納婪國王求證,納婪國王表示,若公主願意嫁到納婪,那麼納婪國將會保證永遠站在厥耶這邊。」
這……骨盟可真會打如意算盤呀!若是她嫁過去,穩定了兩國的邦交,那麼他自然也算是立了大功一件。其實從她滿十五歲起,各國的使節就不斷地回國提親,她已經見怪不怪了。要她嫁給誰都沒關係,但是,她就是不想順著骨盟的意!更何況,她現在已經有了一個理想人選。
「你現在就可以回納婪去拒絕納婪國王的要求了。」
「什麼?」骨盟挑眉。
「我不是已經給你一個明確的回答了嗎?如果沒別的事,你可以退下了。」
那女娃竟然三言兩語的就要粉碎他等待了許久的機會?「臣以為,公主實無權力下這決定。」
這老頭子怎麼還不死心?「就算我不能作主好了,難道說你真的認為那個年逾半百、妻妾成群,卻連一個孩子都生不出來的納婪國王會通過契佐王的選婿標準嗎?」嫁給路邊的乞丐也比嫁給那個老色鬼強。
「可是納婪是個大國家,臣以為契佐王會考慮的。」
要怎麼說他才會聽呢?她快被他煩死了。「算了,你要等契佐王就去等吧!」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骨盟的眼裡閃過一抹精光,只見他作了個揖,恭謹地道:「是,臣告退。」
討厭的老頭!契芙瞪著他遠去的背影,將手中的奏章一合,「害得我連做事的心情都沒有了。」
她站起身,嘴角又重新掛上了笑容。「我去找他。」
第4章(1)
練習場上聚集了近百個士兵。
契芙打大老遠就聽見了嘈雜的聲音,她納悶的向前行去。
「天,這是在幹什麼?」契芙看見靶場被士兵們團團圍住,他們的嘴裡還不約而同地發出叫嚷。
薛品倫呢?她看不見他。
愈走近,契芙將他們的叫囂聽得更是清楚,她的心也愈是不安。
「給他點顏色瞧瞧!明軫。」
「別讓那小子瞧咱們不起啊!」
「上啊!明軫,痛宰他!」
「加油!明軫。」
契芙排開眾人,擠到最前方,就看見薛品倫和她的副將明軫並排站在離標靶五十步遠的準線後方,而前頭有人正在清除標靶上的箭支。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契芙威嚴的聲音響起,眾人立刻安靜了下來。
薛品倫和明軫同時回過頭,契芙注意到了薛品倫眼底的疲累。
「沒什麼,這些弟兄很好心的在陪我練箭。」薛品倫忙解釋道。
他又想敷衍她!契芙索性轉向明軫。「明軫,你說,這是怎麼一回事?」
明軫挺起胸,坦蕩蕩地說道:「弟兄們不滿意這小子整日霸佔著公主,所以要試試他。」
「試什麼?」
「比准射和速度。」
「試得如何?」
「這……」
契芙轉向一旁低垂著臉的士兵,「你們都輸了,是不是?」
眾人沉默。
契芙又看向明軫,「你呢,明軫?」
「目前為止,勝負未分。」
「很好,你輸了,明軫。」契芙立刻說道。
明軫瞪大了眼。他可是厥耶國的首號戰士耶!怎麼可能會輸?
契芙走到薛品倫和明軫中間,先是看了一眼滿頭大汗的薛品倫,然後轉身面對明軫。「他已經比賽了這麼久,卻仍能不失準度和速度,跟你打成平手,光是這一點,就該判你輸。再者,就算你也有這樣的本領,但你還是輸了,因為你忽略了身為一個對手應有的胸襟,你該等他恢復體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