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昨晚的漫漫長夜裡他一直無法成眠,心疼地想著她遭受暴力侮辱時的惶恐與無助。
然而他為什麼沒有想到她一樣會在漫漫長夜裡獨自心傷?儘管她的外表十分堅強,但那畢竟是每個女孩最珍視的。
直到此刻他依舊無法相信如此活躍、開朗的她竟然會選擇自殺來結束自己的生命。
她是不是認為被奪走了貞操,她這一生就再也找不到真愛了?不!他痛苦地瞅著病床上的佳人,心中有千千萬萬個吶喊:你還有我,懂嗎?
咳!咳!任其芳輕咳了兩聲,美麗的長睫毛微微顫動著。
「其芳……」紀韋溫柔地拍拍她的臉頰,另一手仍緊緊握住她的柔荑。
恍恍惚惚中任其芳聽見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她悠悠地轉醒,睜開大眼後才發覺週遭的景物有異。
「這……是哪裡?」她環顧四周,很快便找到了答案這裡是她最討厭的醫院!
「醫院。你還好吧?」紀韋滿腔的關懷溢於言表。
「我……對喔,我感冒了。」她一雙大眼轉呀轉的,還在打量病房裡的擺設。
感冒!?紀韋心疼地想著她到此時此刻還在故作堅強,不放聲痛哭一場;他相信他寬闊的胸膛至少能減去她的無助與傷痛。
瞧紀韋緊鎖著濃眉,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任其芳單純的以為他在掛念著他繁忙的工作。
「紀韋,你去忙你自己的事吧,打完點滴後我會自己叫車回家。」
「回家!?我認為你應該住院休息幾天,而且我也幫你辦好了住院手續。」去他的工作,有什麼事比她的命重要!
「住院!?」任其芳愕然地瞧著一臉正色的紀韋。
「老天!瞧你這副神情,我開始懷疑我是不是得了什麼不治之症,而且已經病入膏肓了。」她失笑地道。
「別胡說八道,我一點也不喜歡這個玩笑。」他臉上的陰霾更深了。
呃,這有什麼好生氣的?任其芳不快的嘟起小嘴,這才發現紀韋握著自己的小手。
嗯,他的手心還真溫暖,被他握著的感覺還挺不賴的。她舒服地閉上眼睛去感受來自他手心的觸感。
唉!她肯定是發燒昏了頭,竟然沒有甩開他的念頭,而且還十分享受。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花癡的?
「其芳……」見她遲遲不肯再睜開雙眸,紀韋捺不住心中的惶惶不安。
「你生氣了?」他伸手輕撫她光潔的臉頰。
紀韋不曾有過的溫柔舉動教任其芳不自覺地輕顫了一下,但隨即她發現自己竟然陶醉在他指腹下的溫暖磨蹭。這樣的認知教她更是羞澀得不敢睜開明眸瞧他。
「乖乖聽話好嗎?你一定得調養好自己的身體,因為緊接而來繁重的模特兒訓練課程會很辛苦。住院是為了讓你得到充分的休息,而且也可以趁此機會把你多年的胃疾做個徹底的治療。」他極力遊說她留在醫院裡。
「在家裡也可以休息,而且自在多了。」
「可是在醫院有醫護人員可以照顧你,在家裡誰幫你做三餐?誰幫你打理家務事?」最主要的是留她一個人在家,不知道她會不會又一時想不開……紀韋不想冒這種險。
「我不管啦!反正我不要住院。」她耍起小孩子脾氣。
「別任性了,我是為你好。」他苦口婆心地勸說。
「我怎麼能不任姓?我叫任其芳不是嗎?」
「你……」真是敗給她了!紀韋只能暗自歎息。
「我不管啦!我要回家了。」說著說著,她還真的動手想拔掉點滴的針頭。
「喔,大小姐!求求你別……唉!好吧,我答應你不住院,但你得乖乖的躺好打完這瓶點滴。」看來他只有妥協一途了。
「真的!?」她喜出望外地看著他,只差沒摟住他的頸項送他一個響吻。
紀韋愁苦著一張俊臉,再這麼下去,他不僅會失了他的原則,可能還會把她寵上天。但他能怎麼辦?誰教他要瘋狂地愛上她執著無悔。
從醫院回到家後,任其芳深深體會了紀韋的執拗。
有生以來她第一次對自己的任性感到後悔。原本只想擺脫令她生厭的醫院藥水味及一支支細尖、亮晃晃得令人頻頻發抖的針筒,不料卻跌入另一場「牢獄之災」.
她當然感激這三天來紀韋衣不解帶、隨侍在側的慇勤呵護,但是他也不必誇張到夜不歸營,抱著睡袋到她家打地鋪的地步吧!
他甚至不准她出門,除非有他相伴。
不過,換個角度來看,紀韋簡直酷斃了!不管江堂或是公司其他成員的來電,他一律回以「你自己做決定」六個字便草率收線,就連頂頭上司周台生的來電也一視同仁。
最令任其芳不解的是,周台生竟還能容忍他的員工在公司一團糟的情況下,無故曠職三天之久!她先前耳尖地聽到江堂在電話裡咆哮整個作業程序早亂成了一團。
當然紀韋在公事上的我行我素、目中無人,對她來說是無關痛癢的一件事,然而,如果他的霸氣與怒意是衝著她而來的話,那又另當別論了。
好比此刻,她就覺得自己也許該挖個地洞躲起來比較妥當些。但她相信就算上山下海,他也會想盡辦法把她揪出來。當一頭發怒的獅子正虎視眈眈地盯住獵物時,不趕緊開溜的話,恐怕只有等著被生吞活剝的份了。
腳下抹油,正準備開溜的任其芳,不幸被手長腳長的紀韋一把扯住後衣領。他像拎小雞一般將她架到廚房的洗碗槽前。
「你最好有個好理由。」他雙手將她困在洗碗槽前,高大的身影堵住她的去路,語氣不佳地冷哼道。
任其芳絕望地瞧著洗碗槽的暗槽裡橫躺著的幾顆來不及湮滅證據的藥丸,迅速地抬出這幾天來屢試不爽的拿手絕活。
「我的頭好痛啊!」她抱著頭可憐兮兮地喊疼。
「痛死你活該!這洗碗槽難不成也患了重感冒,需要你這麼好心的餵它吃藥?」紀韋嘴上數落,雙手卻不自覺地輕撫著她的額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