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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頁

 

  「是宏子通知你?」

  「他說你一個人跑掉,叫我四處找,我還以為你終於同哪個司機私奔,急了一陣子,後來查到你在飛機上,馬上來接你。」

  宇宙訕笑,郭律師一貫這樣幽默。

  「發生什麼事?」

  「他沒告訴你?」

  郭美貞搖頭。

  「別急,他回來會向你交待。」

  「他為什麼要把細節告訴我?」

  「郭姐,我回丹桂路。」

  到家,放下行李,她發覺頭重鼻塞腳步浮,宏子把感冒病菌全部轉嫁給她。

  宇宙請醫生檢查,大量喝水,服藥休息。

  三天沒回公司,同事們下班來報告業務,講完公事,這樣說:「有一個年輕人找你,問張小姐回來沒有。」

  「誰?」宇宙抬起頭。

  「他說他叫鄧幸,我們說你病了,他送來白色晚香玉,並且索取你家地址。」

  宇宙點點頭。

  「可以告訴他嗎?」

  「還不是時候。」

  「明白,他又問:你腳上瘀青好了沒有。」

  宇宙反問:「他的傢俱運到沒有?」

  「下月可以抵[土步].」

  郭美貞敲門進來,神色驚異,宇宙一看就知道是關宏子回來與她談過話。

  她坐到她床沿。

  「我們到書房說話,這房間細菌多。」

  「我不怕傳染,我每年注射感冒預防針,宇宙,發生這樣大事,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宇宙失笑,「什麼大事,他怎麼說?」

  「宏子要求解除婚約,除照合約賠償,條件由你說。」

  宇宙覺得荒涼。

  不久之前,關宏子願意用一條右臂來換取她歡心,今日,他要越快摔開她越好。

  她們都看清楚了他的真面目。

  父母離世後,量子與麗子看到的,也是同樣嘴臉吧。

  「他回來了,帶著一個人。」

  「我知道,她也姓張,叫歌詩瑪。」

  「宇宙,那是誰?」

  宇宙苦澀說:「那是他的新歡,比我年輕,比我漂亮,比我活潑,郭姐,他不再要我。」

  「是你沒有好好抓緊他。」

  宇宙低下頭,隔一會說:「來不及了。」

  「自始至終,你有沒有愛過他,你可試過珍惜他,你到底在乎他嗎?」

  宇宙沒有回答。

  「難道答案是不,不與不。」

  宇宙吁出一口氣。

  郭美貞震驚,「宇宙,你巴不得發生這樣的事:既可全身而退,又絲毫沒有虧欠他,相反,他還辜負你。」

  宇宙微笑:「讓我這樣說:我是一個幸運的人。」

  郭美貞站起來大聲吐氣,「真厲害,張宇宙,你並非弱女子。」

  「郭姐,沒有女子是弱女子。」

  郭美貞忽然笑了。

  這時,傭人捧進一大束晚香玉,花蕾纍纍,清香醉人。

  宇宙已知道由什麼人送來。

  郭律師說:「宏子想親自與你見面。」

  「不用了,郭姐,你是最佳中間人,有話對你說即可。」

  「宏子覺得有必要向你親自交待。」

  「「我不要你了」這五個字由誰來說都一樣難聽。」

  「親自說比較禮貌一點。」

  「幸虧大家都十分文明。」

  「我叫他稍後來。」

  「給我時間梳洗打扮,這也是禮貌。」

  郭美鎮凝視她,「宇宙你已長大成熟。」

  宇宙無奈,「所以他不再愛我。」

  郭美貞告辭。

  宇宙捧起花蕾,深深聞那香氣。

  下午,她坐在露台看賬部,關宏子來了。

  她迎出去,「宏子,請坐。」

  不知怎地,兩人竟有兄妹般親暱。

  宏子歉意,「宇宙,店舖賺歸你,蝕歸我,丹桂路這座公寓贈你,還有幾筆股票及現款,在郭律師處待你簽名,我們可否仍是朋友?」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謝謝你宇宙,我要結婚了。」他忽然宣佈。

  「這麼快對方已經答應?」

  「都已經談妥,我把她父親的破產生意保住,贖回大屋。」

  他一直是英雄。

  其貌不揚的關宏子說下去:「原來她優雅的母親一直不知家道已經淪落,母女一直天真渾噩地生活。」

  宇宙微笑。

  「宇宙,你得原諒我。」

  太大方太不在乎,也不行,宇宙露一個淒寂的表情,「我都不知發生什麼,已被唾棄。」

  「宇宙,你忽然聽話了。」他把因由告訴她。

  是,自從發覺被陳應生欺騙,宇宙向命運投降,於是,他失卻挑戰。

  「宇宙,我仍然愛你。」

  「我也是宏子。」

  他倆擁抱一下。

  「婚禮就在下月——」

  宇宙忽然斬釘截鐵聲帶惱怒地說:「不用告訴我,我不會來。」

  關宏子點點頭,他滿意地走了。

  背影仍然矮小,五短身材,心機比身型大百倍。

  他關上門,宇宙蹲到地上,用手掩臉,肩膀上像是去掉千斤重擔。

  債務完全清除。

  幸運的她恢復自由身。

  她高興得淚流滿面。

  下午,她正式到郭律師事務所簽署文件與關宏子解除婚約。

  回到家,她大字那樣躺在客廳地毯上,越想越慶幸,不禁哈哈大笑不絕。

  傭人嚇得躲進廚房不敢出來。

  過兩日,宇宙若無其事恢復工作。

  她瘦許多,三號衣裳仍覺寬鬆,手腳細得一如印支小孩難民般。

  鄧幸來看她,「回來也不通知我。」

  「你的傢俱到了。」

  「比圖樣更漂亮,我極之滿意,那盞水晶燈掛在貨倉式天花板上晶光四射,對比強烈。」

  「你的嘉利花瓶呢?」

  「它撞過你的膝頭,我把它放在寢室床几上。」

  「你的家一定富藝術感。」

  「請隨時來參觀,對,我倆可以吃頓飯嗎?」

  宇宙忽然坦率地說:「我剛解除婚約,不像倉卒行事,我想靜一段日子。」

  年輕人呵地一聲,隨即問:「多久?」

  宇宙答:「六到十二個月。」

  他看著她:「你是一個講道義的人。」

  宇宙笑起來,「謝謝。」

  「是誰錯?」他忽然問。

  宇宙輕輕答:「誰也沒有錯。」

  「總有個原因吧。」

  「真要追究,那麼,完全絕對必定是我的錯。」

  鄧幸笑起來,「你知道在什麼地方可以找到我。」

  他每天下午送蛋糕及鮮花來。

  同事們在玻璃窗裡看英俊的他充滿陽光笑容推門進來,然後若無其事地散開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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