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恨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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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頁

 

  福在站起來關窗。

  周子文繼續說:「舞會那天,我上宿舍接她,她的室友告訴我:『周,她說對不起,她與基斯杜化出去了』為什麼不親口同我說?『她怕不好意思。』」

  福在由衷同情,沉默無語。

  「不去,不要緊,拒絕一個人,也是自由,可是,為什麼處理得那麼惡劣?可以做得比較合理一點呀。」

  「當時你們都年輕。」

  周子文用手抹一抹面孔,「我收到極端傷害。」

  他站起來,放下簾子,小客廳裡光線暗下來。

  「你看月枚,她多麼放肆狂妄。」

  「月枚是有她不對之處。」

  周子文沮喪走近福在,「現在,你也要離開我。」

  「子文,我們仍是朋友。」

  「這是拒絕最禮貌的一種說法吧。」

  他的雙手,搭在福在的肩膀上,漸漸收緊。

  照說,福在應該害怕,可是他卻十分鎮定。

  周子文忽然說:「你在打探蒙美芝的事。」

  福在點點頭。

  「你懷疑什麼?」

  福在很坦白,「一個不嗜酒的人,怎會醉酒駕駛?」

  「因為她受到刺激,當晚,喝了許多。」

  「何種刺激?」

  「她的新男友一直有情婦,被她發現,她不能接受事實,當晚,她叫我去酒館接她,被我拒絕。」

  「子文,這是真的嗎?」福在吃驚。

  那戚先生隱瞞了自身的過失。

  「福在,我間接殺害了她。」

  福在急說:「她已與你分手,不是你的錯。」

  「福在,我始終還有自尊,我愛自己多於愛她。」

  他靠在沙發上長歎。

  福在蹲下來看著他,「我知道月枚傷透你的心。」

  他點點頭,「月枚與日本人在一起已有三年多。」

  「你一直假裝不知道。」

  「我不停滿足月枚金錢上需求,她與日本人用的毒品,間接亦由我供應。」

  周子文聲音有點嗚咽。

  福在緊緊握住他雙手。

  「我應當把她送往戒毒所。」

  「月枚是成年人,她懂得取捨。」

  「我沒有勇氣,我怕她更加恨我。」

  總不提防

  這時,周子文忽然乏力,他倒在福在肩膀上,啊,藥力發作了。

  福在吁出一口氣。

  她輕輕扶周子文打橫躺沙發上,他一側頭,繼續憩睡。

  這是福在第二次在他飲品中下藥,他總是不提防她。

  她不是要加害於他,她只想他好好睡一覺,舒緩緊張的神經,醒來,什麼也不記得,只不過十來個鐘頭。

  藥還是月枚給福在的呢,小小一隻鋅鐵盒子,六顆藥丸,以後還可以再用幾次。

  福在歎口氣,靜靜走到一角,撥電話到公司。

  她找到秘書:「請派司機來我處接周先生,他喝醉了。」

  「知道。」

  她立刻去吩咐人。

  片刻又返來,「他自美國回來直接到公司,看到你辭職信發呆,同我說『是嫌我長得醜吧。』我回答:『王小姐不是那樣的人』,他奔下樓去……福在,為什麼要走,為什麼要走,那樣好的人,打亮燈籠沒處找。」

  福在不出聲。

  「可是對愛情仍有憧憬?」

  福在啞然失笑。

  「真傻,年紀不小了,還想走到什麼地方去?」

  福在忽然輕輕哼一首歌:「我只是一葉浮萍,四處漂泊去覓前程……」

  秘書責她:「自作自受。」

  福在掛上電話。

  她坐在周子文對面,聽他均勻的呼吸聲,睡著了,也就暫忘一切煩惱。

  福在鬆口氣,有疑問,她直接問他,得到清晰答案是真抑或是假,已經不重要。

  戚君的電郵又來了。

  「不要相信周子文。」

  福在忍不住揶揄他,「可以相信你嗎?」

  他像是明白了,半晌這樣回答:「不要相信任何人。」

  騙子何其多。

  一半一半,碰到是誰,純屬運氣。

  很多時,害人者還裝扮成被害者般四處招搖。

  電郵中止,看樣子以後都不會再有他的音訊。

  司機與助手來了。

  福在開門給他們,叮囑說:「輕些。」

  兩人手勢熟練,像是一向抬慣不省人事的東家,一人抽住雙腿,另一人扛起肩膀,一轉身,就出去了。

  福在真正鬆一口氣。

  她把杯子洗乾淨,出門去添置藥物及衛生用品。

  下午,與季太太喝茶。

  福在這才問:「季先生好嗎?」

  「在夏威夷探親,說是天氣好得不得了,所以多住一陣子。」

  找到優差

  這季先生是個妙人,天大的事難不到他,因他一概不理,近十年來不曾正經工作,也不言退休,生活擔子由老婆大人扛著,他自遊山玩水。

  這樣好福氣,故此小口常開,天天眉開眼笑,並不討人厭,在家中有一定作用。

  季太太笑說:「做人呢,要學老季,何必自尋煩惱。」

  她吩咐福在一些事。

  「你總得找一男一女兩個助手聽電話跑腿,你要在本市帶過去呢,還是上海聘人?」

  福在說:「到了上海用他們那些聰明伶俐諳外語的小地頭。」

  「一個月內我來探訪,你得有茶有水。」

  「一定辦妥。」

  季太太忽然握住福在的手,「我看了你六七年,人這麼乖,為什麼名不乖呢。」

  福在一聽,鼻子上像是被人重擊一拳,眼淚要奪眶而出,硬硬忍住。

  「寡婦不好做,所以我始終容忍著老季:總有一個人會回來,進進出出,晃眼十年八載。」

  福在的眼淚終於噗地落下。

  「留意一下,有可靠的人,還是嫁人的好。」

  福在答:「明白。」

  「這是飛機票。」

  「季太太,我想乘火車。」

  「啊,那可得走三天呢。」

  「我想沿路看風景,瞭解名生。」

  「小姐,那你每天必須一早一夜給我兩通電話,免我掛心。」

  「知道。」

  「我替你辦臥鋪火車票,今日鐵路服務也不差了,你自己好好當心,看牢行李。」

  福在點頭。

  「你在北美有親人吧。」

  福在為季太太釋疑:「人家那邊什麼都講專業證書,連美容院理髮師傅都得考試,去到彼岸,不過作些閒雜功夫,隨雲職業無分貴賤,但是有選擇的話,還是做上海分行經理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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