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耳環借自何人?」
「她的阿姨承認,周妙宜在上星期天上她家去,問她借一副耳環。」
「她有無透露任何計劃?」
「沒有。」
「這個男人是誰?」
黃督察忽然說:「肯定是一個男人。」
關遂心笑了。
「遂心,把你轉到文職,真是可惜。」
「我仍然可以幫忙。」
「遂心,你是指,有人推周妙宜落樓?」
「我沒有說過。」
「那人喪盡天良,狼心狗肺。」他狠狠咒罵。
「黃,派人到大學去研究一下。」
「我知道。」
「同學們也許知道她的愛侶是什麼人。」
「那還算是愛人?」
「也許,那人並非兇手。」
關遂心到大廈天台去。
電梯不能到達,從樓梯天井走上去,可達頂樓。
本來很少人用樓梯,去年開始,一些僱主鼓勵員工注意健康,多做運動,集資把陰暗的梯間裝修過,牆上掛著漫畫及格言,希望吸引工作人員多走樓梯,當作運動,揚言一年可減十磅體重,身體好了,請病假的人少一點,得益的始終是僱主。
壞就是壞在這裡,樓梯多人用,頂樓的鎖竟遭到破壞。
今日,鎖已經換過,且加上監察電視。
管理人員替她開了鎖,亦步亦趨跟著她。
天台打掃得很乾淨,有幾隻鍋面大的電視天線。
遂心走到圍欄邊往下看。
一隻鷹呼嘯而過,翼尖幾乎拍到遂心面孔,遂心一驚,往後退一步。
那管理員扶住她,「小心!」
小心。
女子處世,真需小心。
遂心往下看,呵,商場天窗玻璃已經修補妥當。
一切了無痕跡。
遂心只得回到辦公室。
她找到了順均大廈以及商場的正確位置。
在互聯網上,她請教專家,自順均大廈頂樓墮下,跌進商場天窗的機會是多少,能否從此計算出當事人可是被人擲下。
答案很快自世界各國傳來。
詳細地計算了力學、拋物線,並且詢問了當日天氣。
在一個勁風的晴天,自三十七樓躍下,跌進天窗的機會最多只有百分之十二,因為衝力速度驚人,由人推跌或是自動躍下無甚分別。
這時,她上司進來了。
遂心賠笑站起。
「遂心,看你,如孫悟空被壓在五指山下,蠢蠢欲動。」
遂心笑,「我沒有本事。」
「調你來這裡,是叫你面壁思過,今日期滿,你可以走了。」
什麼?
「調你回去行動組。」
遂心開心得笑出來。
「你隨時可以走。」
「是。」
「遂心,這次你要小心。」
今日一連有兩人叫她小心。
「上次,為著一時仁慈,猶疑用槍,差點累夥伴喪命,這個教訓,可別忘記。」
遂心的聲音低下去:「是。」
「你是去協助周妙宜墮樓案。」
「我知道,是與黃江安合作嗎?」
「是,你向巢劍飛總督察報到,黃亦是他手下。」
「是。」
那一個晚上,遂心忽然失眠。
她開亮一盞小燈讀小說,可是,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一年前,與夥計出差埋伏走私貨車,月黑風高的晚上,整組人在郊外公路上靜候……
忽然聽見幼兒嗚咽聲,只見一個少婦拖著兩個孩子出現,當時有人警惕地說:「有可疑」,但是關遂心性急,她看到幼兒頭臉有血污,忍不住現身。
就在那時,槍聲響起。
他們來埋伏,結果中了埋伏。
那婦人有一雙綠油油眼睛,把擄來的小孩拉在身前擋住子彈,遂心左臂中槍,同伴大腿動脈爆裂,失血過多,險些喪命。
內部調查,認為關遂心應當檢討行為。
她在資料組守了一年。
放大假一般,每日十時許上班,准六時下班,週末練槍,以免技能生疏,心灰之餘,也想辭職。
可是忽然又升她一級,因工受傷,加以褒獎,以免影響整體士氣。
同伴苦笑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她倒是不怪遂心,但是她的丈夫及兒子,卻持相反態度,從此不與遂心來往。
天濛濛亮。
遂心梳洗出門。
到了總部才早上八時,可是秘書滿面笑容迎出來,「關小姐,請跟我進來。」
推開門,一個年輕人站起伸手,「我是巢劍飛。」
一看就知道英俊高大的他是個混血兒。
混血兒都有點古怪,有些巴不得人人都知道他有西洋血液,有些卻情願做一個華人,一字不提另一半血統。
遂心不知道巢君是哪種人。
一坐下來,他就進入情況。
不寒暄,不問候,一句廢話也無,但是語氣卻相當親切,「聽你的推測,周妙宜該日準備與一名男子會合去註冊結婚。」
「我的確那樣想。」
「線索,應該可以在大學找到。」
「是。」
「那麼,你到大學去一趟吧。」
「我也有此打算。」
巢劍飛很高興,「大家有共識最好,不過,你從前讀的是文學,今日卻要插班進美術系。」
遂心怔住,什麼?
「我已同大學聯絡好,關遂心,勞駕你了。」
遂心啼笑皆非,下次查歡場女子遇害,豈不是要她做舞女?
她立刻反對,「不,我年紀已大,不能做臥底女學生。」
巢劍飛凝視她清純的臉容,「大家都認為你是最理想人選。」
「我又老又胖……」
「關遂心,」他又一次連名帶姓叫她,「不要推搪,這是命令。」
完全出乎遂心意料,她覺得這是一個陷阱。
警隊不再需要她,找個藉口把她扔出去,她大可在大學修畢博士。
她非常頹喪。
這時,巢劍飛笑說:「我要開會,失陪了。」
遂心氣結,正想離開總部永不回頭。
但是黃江安走來,「遂心,你好,一起喝杯咖啡。」
遂心訴苦:「叫我扮女學生呢。」
「捨你還有誰,深入調查,及早破案,將人狼繩之於法。」
遂心不出聲。
黃江安又說:「除了身段太好,一切都像個標準女學生。」
遂心怒目相視,「小心我切下你的頭顱一腳踢落太平洋。」
身段太好可以穿大球衣大襯衫,遂心不擔心這點。
「怎樣聯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