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的蔥?」高崎朔有種不好的預感。「難不成又是──」
「就是陽台那盆嘛,我想還可以用個幾回,所以……」
高崎朔舉手打斷她。
「以後不許再用那盆……那盆蔥作菜!絕對不許!你聽見了沒有?」他咬牙道。
該死!「小蘭兒」被貶為一棵蔥也就算了,但它畢竟是觀賞用植物,可以吃嗎?誰 知道會不會吃出人命來?
「我知道了,」秦悠悠忙點頭。「下回我一定會買蔥回來,你可不要開除我,少爺 。」
對了,就用這借口開除她啊,蠢女人把他的蘭花給煮了,還留下她才奇怪呢!
沒錯!開除她!現在就開除她!高崎朔指著她厲聲道:「你──」「我做了甜點, 是檸檬派,少爺要吃嗎?」
什麼?還有甜點?而且是檸檬派!
「你──有甜點就快些端上來,還蘑菇什麼!」只好晚點再開除她了,高崎朔這麼 告訴自己。***
吃飽喝足後高崎朔開始後悔了,自己竟然會被幾道家常菜和一盤檸檬派給收買,他 怎麼想都覺得不可思議。這下子,眼看天又黑了,似乎又錯過了趕走那蠢女人的時機。
高崎朔氣悶地朝廚房看去,女人正在裡頭整理那晚飯後的一團亂。她能花一個小時 煮出一桌子美味的菜餚,卻得花三倍的時間處理那活像遭土石流侵襲過的廚房,這秦悠 悠究竟是什麼樣的女人?
「啊,好不容易都整理好了,」秦悠悠擦著手從廚房出來。「我替你泡杯茶吧,少 爺。」她笑著說。
「不用,我要回房洗澡去了。」高崎朔起身朝房裡走,一看見她就會讓他想起自己 的優柔寡斷和缺乏原則。天知道從沒有人將這兩個形容詞跟他聯想在一塊兒。「洗澡?
需要我幫忙嗎?」秦悠悠跟上前問。
「不、需、要。」高崎朔咬牙回答,進了自己房間並摔上房門。
秦悠悠被那碰的一聲給嚇著了,她皺起了眉,心想自己大概被討厭了吧,畢竟她才 上工就遲遲不歸,煮頓飯還差點毀了整個廚房。
不過至少他沒說要開除她,說真的,她很想繼續做這份工作,不是因為薪水高,也 不是因為管家的名稱好聽,而是──是為了什麼呢?為何她如此在意自己能不能留在這 裡?
秦悠悠陷入沉思。她就站在高崎朔房門外,咬著抹布蹙眉思索著,任時間分秒流逝 卻恍然不知。
高崎朔推開房門看見的就是這幅景象:一個發傻的女人在吃著抹布,嚇得他後退了 幾步,擦拭濕頭髮的毛巾跟著掉落在地。
「你──」他做了幾回深呼吸後朝她吼道:「你餓昏了?吃那種東西!」
秦悠悠一怔,終於回過神來。「啊!少爺。」
「啊什麼啊?我問你杵在這兒做什麼?嚇人啊?」
「我?」秦悠悠眨眨眼,看了看手中的抹布,搖著頭說:「沒什麼,我在想事情。」
「想事情?」高崎朔嗤笑一聲。「你也有腦子想事情?真叫我大吃一驚。」
「是嗎?」雖然覺得受到嘲弄,秦悠悠也無法反駁,只能這麼應道,並彎下腰撿起 毛巾遞給高崎朔。「你的毛巾,少爺。」
高崎朔沒有伸手去接,逕自走向沙發坐了下來,秦悠悠只得跟上去,自然而然地站 到他後頭為他擦拭潮濕的頭髮。
如果有誰跟高崎朔說他會坐著不動讓一個女人隨意擺弄他的頭髮,他絕對會嗤之以 鼻並還以一個白眼。
的確,曾經有段時間他必須忍耐著任由人在他身上和頭髮上大作文章,但對現在的 高崎朔而言這卻是最厭惡的事,而且他無須再容忍,不喜歡就絕對會大聲說出來。
然而,沒想到他並不排斥她的碰觸,雖然隔著柔軟的毛巾,這蠢女人的手勁還真合 他的意,加上她有意無意施展起按摩的功夫,那舒適的感覺差點教高崎朔又忘了自尊為 何物,幾乎要張開嘴呻吟起來。
該死!難道他真這麼不長進,就只能任她對他為所欲為了?
這自我提示總算讓高崎朔重拾理智,他倏地站起來,轉頭瞪了秦悠悠一眼後又回他 房間去了。
他摔上門,忿忿地抓了抓凌亂的頭髮,心中盤算著如何開口叫外頭那個蠢女人滾出 這裡。他一直是一個人住,外聘的女傭會在固定時間來為他整理打掃,這樣的日子多自 在,他要一個管家做什麼用?
高崎朔越想就越覺得非要讓那女人滾蛋不可,他無法容忍他無心造成的「錯誤」成 天在他眼前晃來晃去,他──他還是要去跟她說個清楚。
高崎朔再次推開房門,也又一次讓站在門外的秦悠悠給嚇著了。
「你──你見鬼的究竟躲在這裡做什麼?!」他青著臉咆哮道。
「我……」秦悠悠畏縮地看他。「對不起,少爺,我只是來問問你……問問你…… 」「問我什麼?」
「今晚要我替你按摩嗎?少爺,這次我不會在你房裡睡著的,我發誓。」
秦悠悠舉起手道。
第五章
不管如何,秦悠悠畢竟是在高崎朔的住處暫時「窩」了下來,只不過高崎朔對她從來就沒有好臉色,一見她就把兩道漂亮的濃眉高高聳起,性感的薄唇也輕蔑地上揚, 活像見著什麼害蟲似的。
當然,神經有些大條的秦悠悠對這些絲毫不以為意,她忙著記錄她家少爺的生活習 慣和細節,努力將他伺候得無微不至,從吃的穿的到按摩甚至剪指甲,她簡直將高崎朔當太上皇一般服侍著。
而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剛開始時動不動就傳來的「開除你」三個字也越來越聽不見了,這大概是秦悠悠這一個月以來最感到開心的事吧。
相對於秦悠悠的哼歌吹口哨,高崎朔一張俊臉可就難看得很了。他口口聲聲說要「盡快」將這不小心撿回來的管家給趕出家門,沒想到卻越來越習慣她在身邊晃來晃去的,根本就抓不著什麼名目掃她出門。再這麼繼續下去,難保緯濂和殿下不會特地上門來嘲笑他一番,教他如何忍得下這口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