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昏過去,只是疼得不想張開眼睛。」
「你……你好傻,為什麼……」
「我的確是要拉開你,但可沒想過要替你挨打。」
「我還說要保護你,結果……」看著她臉頰上紅色的印子,宋觀浪實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歉意,「對不起,我真的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蘇弄影搖搖頭,隨即因為疼痛而皺了皺眉。
「你爸爸是暴力主義者?」她道。
「呃……不算是吧,我長大後他就幾乎不曾動手打過我了。」宋觀浪一直注意著她的情況,「不要緊吧?你的臉色這麼差,我看我還是送你到醫院檢查一下比較好。」
「因為挨了個耳光而送進醫院,只怕明天的報紙又會出現我的名字和大頭照。」
蘇弄影抓著他的手試圖站起來。「你想留下來也可以,我可要先走了。你父親不怎麼歡迎我,等會說不定會拿掃帚來趕。」
「這種時候我怎麼可以讓你一個人走?」宋觀浪一把就將她抱起來,蘇弄影嚇了一跳。
「用不著這個樣子,我又不是受了什麼重傷。」她蹙眉低喊。
「很疼吧?」宋觀浪抱著她走出書房。「我父親打了二、三十年的高爾夫球,這一巴掌力道肯定不小。」
「力道大小我無從比較,長這麼大我還是第一次挨耳光。」她把頭靠在他的胸前,感覺舒服了些。
「聽你這麼一說,我更難受了。」宋觀浪歎息。「再怎麼生氣也不該對女孩子動手,父親他——」
「他要打的是你。」
宋觀浪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
「那就讓他打,我情願這一巴掌是打在我臉上。」他說。
然後,在走出宋宅到坐進車裡這段時間宋觀浪都沒有再開口。
蘇弄影看了看他,露出淺淺的笑。
「我已經沒事了,真的。」她說。
正要發動引擎的宋觀浪停下動作轉頭看她。
「我一看見你臉上的掌印就——」他沮喪地將頭貼向方向盤。
「怎麼了?這麼心疼我嗎?」
宋觀浪倏地抬頭,因為被說中心事而紅了臉。
蘇弄影低頭微笑,半晌後對他說:
「你果然是個溫柔善良的人。」宋觀浪詫異地看著她,然後紅著臉搖搖頭。
「沒想到現在還有你這種人。」蘇弄影輕歎道:「自己喜歡的女孩子就要成為弟弟的妻子了,你不僅笑著對人家說恭喜,居然還幫著她來找我這個情敵談判。你想過沒有?如果阿濤選擇了我,並且和那女孩解除婚約,這不就是你贏取她芳心的大好機會嗎?」
「但是小蘋喜歡的是阿濤,她很愛他,她是這麼告訴我的。」
「感情定可以培養的嘛,以你的溫柔體貼,很快就能擄獲她的心,剛才你也聽見了,你弟弟堅決表示要解除婚約,他看起來很認真,你也就用不著再退讓了,勇敢點去追她啊,勝算很大的。」鼓勵他去追女孩子讓蘇弄影莫名地覺得有點不舒服,最後她將之歸因於挨了那一巴掌的後遺症。「我很少這麼對人曉以大義,你可別辜負我一番好意。」
「不,我不能要小蘋。就算阿濤真和她取消了婚約,我也不會去追求她。」
「為什麼?這可不是玩孔融讓梨那一套把戲的時候。」
宋觀浪默默不語,蘇弄影卻因為自己都不確定的原因而無法對他置之不理,像他這樣的人,她不理他的話就沒有人在乎他了。
「你啊,能不能偶爾也替自己想想呢?把其它人都忘了,想想你要的是什麼。」
她說。「可以嗎?」宋觀浪轉頭凝視著她,雙眼閃著謎樣的光,「真的可以不顧慮別人,只想著我自己嗎?」
「當然。」蘇弄影點頭。
「那麼我要你。」宋觀浪不敢看她,那樣子簡直就像在對方向盤說話,「如果可以忘了阿濤、忘了其它的人,我想要你,我真的好想要你。」他痛苦地說。
不管是誰,忽然聽見這樣的話都會吃驚的,即使是蘇弄影也無法例外。
「我?」她愣了好一會兒,心跳有如打鼓,「不是小蘋嗎?」
「我也以為自己喜歡小蘋,但是在見了你之後……」
「對一個人的感情哪裡是這麼容易就改變的?你不要開玩笑了。」
「是真的。」宋觀浪焦急地轉頭,但一面對她就會臉紅不知所措,只得繼續對著方向盤說:「如果你不是阿濤的女朋友,我一定要你,不管怎麼樣都要得到你。」
「什麼得到我?好……好曖昧的說法。」
「想要就是想要。」
蘇弄影聞言蹙眉,臉還在發熱。
「你這麼大個人了,怎麼可以說出這種任性的話。」她嘀咕著。
「是你要我說的,反正只是說說。」宋觀浪悶著聲音說道。
「咦?」
「不說出來的話很辛苦,說出來也許就可以死心了。」宋觀浪的手在方向盤上握緊。「你很開心吧?聽阿濤說要解除婚約。」
「沒什麼特別的感覺。」蘇弄影回答。
「是嗎?」宋觀浪苦苦地笑了。「看來你對阿濤很有信心,知道他一定會選擇你。」
「他勇敢面對你父親,大聲說出自己要的是什麼,我覺得這樣很好。」
「嗯,阿濤會說出那番話,老實說我也很訝異。」
「你們兄弟情深,因為你對他好,所以他也希望能為你做點什麼。」她轉頭看他。「你說不想繼承公司,這是真話嗎?」
宋觀浪想了想,點點頭。
「我想要的是父親的認同,一直以來都是。能不能留在公司,或是以什麼職稱留在公司,對我而言其實並不重要。」
「為什麼你父親無法肯定你的努力?事情真像阿濤所說的那樣嗎?你父親無限度地溺愛他,對你卻異常嚴厲。」
「也沒有那麼嚴重啦。溺愛不是教育孩子的正確方式,嚴厲也未必就不好。就因為父親的嚴厲,我在各方面都學了不少,我自己並不覺得有多委屈。」
「心裡多少還是不好受吧?對你而言,父親慈愛的微笑或讚美就像是天上的星辰,可望而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