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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答應不喊叫,我就放開你。」沈靖瀾在陶然耳邊低聲道。
陶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雖然不情願也只能點頭了。
「我這就放開你,你可要說話算話。」
沈靖瀾說著鬆開手,而重拾自由的陶然隨即一巴掌揮向他,被他輕易以手擋住後,改以右腳使勁地踩他的左腳,動作連貫且出其不意,這回總算得逞了。
未戴墨鏡的沈靖瀾蹙眉,陶然忿怒的神情則多了一點得意。
「你真無恥,居然假借秦大哥的名字騙我出來。」
她又瞪他一眼,推推眼鏡,冷哼一聲撤過頭去。
「說出我的名字,你會來嗎?」沈靖瀾問,很想彎下腰揉揉疼痛的腳趾頭。「我會帶箸大頭針赴約。」陶然回答。
「大頭針?」
「就是插在針包上的東西。」
沈靖瀾苦笑。
「不用說,我一定就是那個針包了。」
「算你還有點自知之明。」陶然轉頭看著他。「雖然沒有徵得你同意的必要,不過——我可以回宿舍去了嗎?」
「不行!」沈靖瀾斷然道。「你才剛到,我們甚至還沒有開始談話。」
「我跟你沒有什麼好說的。」陶然低下頭,半晌後又開口:「中午的事就算了吧!你是秦大哥的好朋友,悠悠又那麼欣賞你,開口閉口都是你的好;而我——我已不是十五、六歲的小女生了,一個吻沒什麼大不了的,就當作是外國人見面打招呼,我不想為了這事成天悶悶不樂。你也忘了吧!就是這樣,沒什麼好說的了。」她說完轉身就要走,沈靖瀾開口喊住她:
「等等!再給我一點時間。」他說。
「還有什麼事?」她停下腳步問。
「你——」沈靖瀾苦澀地揚揚嘴角。「因為你的反應和我預期的不一樣,所以我——」
「你預期我會如何反應?像潑婦一樣哭罵嗎?我說過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當時你似乎非常生氣。」
「怎麼可能不生氣?那根本就是嚴重的性騷擾。」陶然瞥了他一眼。「難不成你也有那種噁心的想法,認為女人嘴裡說不,心裡其實是想要的?」
「不!絕沒有這回事。」
「是嗎?」
陶然顯然不是那麼相信,沈靖瀾也只能苦笑了。
「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他說。
陶然無所謂地聳聳肩。
「你——一點都不好奇嗎?」沈靖瀾問。
「什麼?」陶然蹙眉。
「不想知道我為什麼吻你?」
陶然睜大了眼睛,好一會兒之後才將視線移開。
「不就是好色嗎?還會是為了什麼?不過這麼說的話也有點奇怪,畢竟我又不是什麼美人。」
沈靖瀾闐言不悅地聳起兩道濃眉。
「什麼意思?我可不是那種會隨意攻擊女人的色情狂!」
陶然給了他懷疑的一瞥,沈靖瀾火冒三丈,拚命深呼吸才把怒氣給壓了下來。
「現在我可以走了嗎?」陶然漠然地看著他。「雖然時間還早,但是我今天受到太大的驚嚇,精神差、頭昏、肚子痛,還有耳鳴、注意力不集中等毛病,不早點休息是不行的。」
這算什麼?嘴裡說忘了、不在意,卻壓根兒就是銘記在心、刻刻不忘。
「我還有一個問題。」沈靖瀾道。
「咦?」陶然不耐地嚷:「你是哪家電視台的記者嗎?我可沒有義務要留在這裡接受訪問。」
「最後一個問題了。」沈靖瀾道。
「真的?」
「我保證。」
陶然歎了口氣,推推眼鏡道:
「你問吧!」
「你會老實回答吧?」
「我盡量。」
沈靖瀾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尖,沉默了片刻後開口問:
「除了我,還有人吻過你嗎?」
這這是什麼問題?陶然愣在那兒,眼鏡差點沿著鼻樑滑落摔碎在地,然後怒氣就這麼冒上來了。
這個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傢伙,居然敢問她這種問題!聽聽他說那是什麼話!那充滿同情的語氣,怎麼?他以為她沒人追嗎?她更該狠狠地給他幾個耳光,不過大概會失敗,他的反應能力似乎還不錯。
見她低著頭不說話,沈靖瀾催促道:
「怎麼了?你不打算回答我嗎?」
陶然收起咬牙切齒的兇惡表情,抬頭給他一個甜美的笑。
「抱歉,我一陷入回憶中就會渾然忘我,請你重複一下問題好嗎?」她說。
「除了我,還有人吻過你嗎?」
陶然掩嘴笑著說:
「有是有啦!不過不多,大概就十來個左右,是我們班上經驗最少的。訪問結束,現在我可以回宿舍去了吧?」
她說完後並未等候答覆便轉身走開,沈靖瀾則是靜靜地看著她,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校門內,他才輕歎一聲,緩步朝他的車子走去。
十個左右嗎?沈靖瀾邊走邊想著,嘲諷地揚起了嘴角。
「說謊!」他無聲地說,在微風吹沸的夜色裡露出極其自然迷人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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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然打了個呵欠,意興闌珊地回到宿舍,正想踩著階梯而上,就看見室友在一旁朝她招手,陶然發出呻吟,差點跪坐在地。
「你——你還沒睡啊?」她哭喪著臉道。
「我又不是九十歲的老婆婆,八點就上床睡覺。」古湘凝走向她。「要不要跟我聊聊?」
陶然搖頭!古湘凝則拉著她說:
「很好,我們邊走邊聊。」
「喂!我搖頭耶!」陶然抱怨。
「是嗎?我的眼睛最近有點問題,天一黑視力就會發生偏差。」
「那就是夜盲症了—走路請多小心,跌倒時別拉著我。」陶然說著在她背後吐吐舌頭。
兩個人走到籃球場旁,場上燈還亮著!有幾個人在打球。
「出了什麼事?」在石椅上坐下,古湘凝直接問。
「啊?」
「一定有什麼事吧?今天中午你放我鴿子,回來後又一副怪裡怪氣的樣子,別拿『沒什麼』來搪塞我,我可沒那麼好打發。」
陶然看了看她,半晌後沮喪地長歎一聲。
「我不是故意不說,只是不曉得該從何說起。」
「很麻煩的事嗎?難得見你這副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