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風怎麼會娶個這麼寶的老婆?雷豹看著她,歎了口氣道:
「有話就輕輕鬆鬆地說吧﹗用不著一副上斷頭台的樣子,我不會討厭你的。」
方沁白如釋重負,只差沒跪下來向他磕頭。
「謝謝,真是謝謝你的寬宏大量。」
「不必客氣。」雷豹扯高了嘴角。
方沁白也喝了口咖啡,然後清了清喉嚨開始說:
「我聽說小倫一個人回家去了——」
「她堅持不要我陪。」
「那麼你不覺得奇怪嗎?」
「奇怪?」
「是啊﹗小倫那麼喜歡你,恨不得能時時刻刻跟你在一塊兒,怎麼會拒絕有你作伴﹖以她的個性應該會開心得跳起來才對。」方沁白憂心地說。
「她說想搭火車,說要一個人想些事情。」
「聽起來真不像小倫會說的話。」方沁白說著搖搖頭。
「你究竟想說什麼?」雷豹無法忍耐了,音量不知不覺拉高了些。
方沁白嚇了一跳,端著咖啡杯的手微微打頭,深吸了一口氣之後,閉上眼睛對雷豹喊道:
「我……我想知道你和小倫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雷豹聞言一楞,接著揚起了眉。
「為什麼這麼問?」
「女人的直覺吧﹗」方沁白吶吶這:「阿風——他說你情緒不怎麼穩定,再加上小倫連聲招呼都沒打,就先回家去了,這些事情——其實那天你忽然和阿風打起來我就覺得有些奇怪。」
「我們三個經常練拳,沒什麼好奇怪的。」
「才吃過晚飯就練拳還說不奇怪?」方沁白偷偷瞄他一眼。「你大概知道小倫跟我們聊過你的事——」見雷豹不悅地瞪向她,方沁白忙搖手。「不,不是,她跟我們聊的其實是她對你的感情。」
「女人就是女人,不管哪一個都一樣多嘴長舌。」雷豹喃喃自語,喝了口咖啡後看著她。「說真的,到現在我還是不知道你究竟想說什麼,你能不能講明點?再拖下去阿風都要醒了。」
方沁白「啊」了一聲。
「對,沒時間慢慢聊了。」
「怎麼你一大早來是聊天的嗎?」雷豹又開始不耐。
「我是關心你和小倫才來的,你真以為我喜歡管閒事啊?」方沁白嚷,接著又著急地說:「你可千萬則對小倫太殘忍了,就算不能愛她,至少盡量將傷害減到最低——」
「我什麼時候傷了她了?」雷豹終於忍不住對她吼。
「我指的是心嘛﹗」方沁白忙解釋。「少女情懷總是詩,如果你不能接受小倫的感情,至少試試婉轉地拒絕她,不要太傷她的心。」她說完一臉沮喪。「來不及了,對不對?小倫一定是因為太難過了,才會先一步回家去——可憐的孩子。」
「可憐的是我。」雷豹條地站起來,端著咖啡杯在客廳繞圈子。「最近該死的是怎麼了?每個人都閒著沒事來跟我說教﹗」
「你不要生氣嘛﹗我這哪裡是說教,只是小倫不吭一聲就回家去了,我怎麼想都不放心。」方沁白抬頭看著他。「你知道嗎?她是真心的,雖然她還年輕,但她很清楚自己的心、自己的感情。當然啦﹗我也知道感情不能勉強,你身邊有數不清的女人,個個成熟美麗又大方,當然看不上像小倫這樣天真、活潑、單純、善良、個性好,又善體人意——」
「哇﹗這麼一大串優點,看不上她倒像是我的損失了。」
「我是這麼想,但不能勉強你也這麼想啊﹗」
「你這種思想改造跟勉強也差不了多少了。」
雷豹無可奈何地坐下,盯著方沁白看了好一會兒,最後點點頭。
「好,說說看吧﹗小倫跟你們聊了些什麼關於我的事?」
「別開玩笑了:」方沁白跳起來。「那些話怎麼能告訴你?我又不是三姑六婆,把朋友的隱私拿來到處宣揚。」
打女人不是男子漢該做的事,那就打她老公抵帳吧﹗這女人還真是天才,進門到現在咿咿呀呀說了一大堆,一點重點都沒有,現在他想聽點重要的,她又一副打死都不說的樣子,阿風娶這樣的女人難道是用來苦修自己的耐性?
「聊的是有關我的事,我也有權利知道,不是嗎?」他說。
「我們聊的是小倫的心事、內心最深處的心事,怎麼能隨便說給你聽?」
「那麼風太太,什麼才是你真正想說給我聽的呢?」雷豹問。
「我……我有個提議,不知道你覺得如何?」方沁白又坐回椅子上。
「聽過了才知道啊﹗」
「是這樣的——」方沁白扭絞著自己的手。「不如趁著這次參加德叔的婚禮,你和德叔好好談談,想個法子讓小倫搬出你這裡。」
「要小倫搬出去?」雷豹廳愕地問:「為什麼?」
「我很喜歡小倫,恨不得她能過來跟我們一塊兒住,可惜她不肯。」方沁白苦著一張臉。「如果你不可能響應小倫的愛,讓小倫繼續在這兒住下去也不是辦法,到最後你們兩個都會恨痛苦,而小倫所受的傷害也會更大,我……我不想看見這種結果,所以——」
「我懂了。」雷豹揮揮手打斷她。
「你懂?那麼你是答應和德叔談了?」
「你何必這麼操心小倫呢?」雷豹咬牙問。「不見得我就一定不響應她的感情嘛﹗」
「就是這樣才可怕啊﹗」方沁白喊,隨即懊惱地歎息:「哎呀﹗我也弄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擔心什麼,既怕你辜負了小倫的一片深情,又怕你們同在一個屋簷下會日久生情,反正很矛盾的啦﹗」
「日久生情不好嗎?我還以為你希望我們終成眷屬。」
「我是希望,但可能嗎?」方沁白問,卻沒指望得到答案。「小倫需要一個專情的男人來愛她,而你是專情相反詞的代言人,你們在一起不會快樂的。」
「你這是擔心我,還是擔心她?」
「都有,但擔心小倫多一些。」方沁白老實說:「這道理其實很簡單,愈專一的人受傷就愈深;你失去了她,還有其它無數個女人可以遞補,但小倫失去你,便一無所有了。為了怕產生這種結果,我認為應該防患於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