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舞舞救出後,你打算如何安置她?」
「我還沒考慮到這麼多。」她搖頭。「我很想領養她,但以我目前的經濟能力是不可能給她一個安定的生活。」
「不如讓我領養。我可以給舞舞一個物質優渥的生活環境,而且我母親也喜歡小孩子,相信她不會反對的。」他提議。
「不只是你單方面的問題,還得看舞舞本人的意願才行,這件事情就等我們安全回去台灣再說。等一下我們分開行動,我無登島對付負責電腦監控的安全警備,然後再潛入禁閉室去救舞舞。你把船停好後,我會把舞舞帶到草原和你會合,之後你和舞舞先回遊艇,我要到基地的行政中心走一趟。下午三點我們在遊艇上會合,若到時我人還沒出現,你就先帶舞舞離開御之島。這是我目前大概的計畫,若情況有變,你再伺機行動。」紈綺簡單描述她的計畫,她請竹下內彥前來野餐的真正目的是要讓他當誘餌,來個「聲束擊西」之計。
「紈綺,你到行政中心做什麼?」
「去搜集證據。我這次一定要得到帝京集團暗中進行殺手娃娃訓練的不法證據,並且把御之島的控制中心炸掉。上次沒炸成的炸藥我還放在船上,份量應該足夠。」她緊握拳頭,暗地發誓要把上次沒討回的帳一起算清。
「不行,紈綺,那太危險了。」竹下內彥勸阻她。
「內彥,這是我和帝京集團的私人恩怨,不關你的事。」紈綺相當堅決,眼底透著一股深沉的恨意。
「紈綺,告訴我,你為什麼這麼痛恨帝京集團?」他柔聲問,語氣相當溫和。
「我……」
「告訴我,紈綺,一定有特殊的原因才會讓你如此痛恨帝京。」竹下內彥決定要追問到底。
「沒錯,我痛恨帝京是有原因……」紈綺頓了下。「說正確一點,當初火天使之所以會成立,全是我一手促成的。雖然洪薔她也很喜歡玩電腦,但她只是我們推選出來的火天使站長,真正積極推動火天使成立的幕後主使者是我,是我利用了大家的力量來幫忙我對付帝京集團,『玫瑰事件』的失敗也在我的算計之中,那是我故意要讓人類極限偷吃步,贏得玫瑰之戰,好激起火天使成員對人類極限的不滿與痛恨,說穿了一切全是我事先計畫好的。我背叛大家對紈綺的信任,利用了火天使的每位成員,特別是洪薔、繚綾、綃綃……」說這些話時,她凝視遙遠的湛藍海天,平靜的語氣中藏有些微痛苦。
「紈綺,在創立火天使之前,帝京集團曾經和你有過過節?」竹下內彥繼續追問。
「嗯,我十一歲之前的童年歲月全是在躲躲藏藏的日子中度過,當時黑老頭尚未穩固菊組的龍頭地位,黑道的各組人馬四處火並,母親以及身為黑老頭私生女的我,也因此受到波及。有一天晚上,一組黑道人馬找上門來,我和母親差點就喪命在對方槍下,還好當時菊組留守在台灣的人員及時趕到,使我們母女倆僥倖逃過一劫,但是當時對方在我右頸留下的槍傷以及他們下手時那雙冷酷的眼神,卻是我一輩子也忘不了的。」她將如瀑的秀髮撩起,拉下高領毛衣,粉頸上那隱約可見的淡紅色疤痕依稀可見。
「紈綺,你是說你頸上的槍傷是帝京集團下的手?」見到那道疤痕,竹下內彥頓時楞住,他伸出發顫的右手輕撫那怵目驚心的傷疤。
對於他的吃驚,紈綺視而不見,淡然地撥開他的手。「當時小小年紀的我根本不知道對方是誰,只記得那些殺手的黑色衣服上別有一金色的帝字徽章,後來我才知道原來那個標誌就是帝京集團的家徽。現在你曉得我為什麼如此痛恨你們帝京集團的原因了。」她很少將她的傷口示人,也不願意眼前這位烙著帝京標誌的男人用憐憫的眼神望著她,她不需要帝京成員的同情。
「紈綺,很抱歉,我完全不知道你跟帝京之間有過這段恩怨。」竹下內彥得悉事件原委,滿臉歉然,他真的沒料到紈綺痛恨帝京的原因竟如此曲折。
「那是十多年前的往事了。」斂去臉上的沉痛,紈綺笑了笑。「其實我也不想一直提起過往,只不過整垮帝京集團是我長久以來最大的心願,就是這股復仇力量一直支撐著我,我才有勇氣-個人活在這紅塵俗世。往好的方向想,我該感謝帝京集團,不然世界上就不會有火天使紈綺這號人物了。」倚在甲板的船欄上,她深呼吸一口,臉上的悵然已消失無蹤。
「紈綺……」竹下內彥想安慰她,卻又不知該如何啟齒。若十多年前深深傷害紈綺幼小心靈的就是他們帝京集團,他有何立場去安慰一個被自己家族傷害的小女人?
十多年前紈綺母女遭暗殺之事疑點甚多,尚有待調查。過去的帝京集團東京分部因時勢需要,橫跨黑白兩道,會和黑道糾紛扯上關係並不讓人意外,但現在日本所有黑道都已經「企業化」,黑道火並的情景已不復以往。他相信會造成紈綺對帝京集團如此痛恨,這其中一定有所誤會,待回日本後,他一定要好好把這樁多年前的暗殺事件調查清楚。
看得出他的自責與不安,紈綺反倒安慰他,「內彥,你別在意這件事情,我已經答應你會努力忘掉過去,但是我和御這筆帳是一定要算的,我想藉著這次行動把我和帝京集團的一切作個了結。」這些年來,她背負這個沉重的復仇擔子也夠累的了,時間彷彿已把她對帝京的仇恨一點一滴消蝕掉。尤其在竹下內彥出現後,她對於帝京集團的感覺更加複雜難辨。
「如果這麼做能讓你心底舒服點,我就不攔你了,我和舞舞會在遊艇上等你,直到你出現為止,我們不見不散。」竹下內彥知道他是無法阻止她了。既然無法阻止,不如就任由她去,當然他會盡己所能在暗中保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