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期望龍獨嘯會上前來扶自己一把,但遲遲等不到他溫厚的大掌,展笑顏只好摸摸鼻頭,認分的忍痛起身,方一轉頭,眼前緊擁的一男一女教她從胸口燃起一把無明火。「死龍獨嘯!救人要這麼親熱嗎?搞不清楚我是你的妻子,我才是你該第一個關心的人 !做什麼抱得那麼緊?氣死我了!」
好刺眼!一口氣實在難忍,展笑顏一拐一拐的來到他們的身旁,動手把他們緊貼的身體硬是拉離。
「你……這種事我來就好,你走開啦!」
因為希望自己在他心中永遠是最特別、最重要的一個,所以在看到他也對其他女子溫柔時,她便懊惱的發起脾氣來。
「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感激不盡。」女子壓根不把展笑顏放在眼裡。
龍獨嘯才要開口,展笑顏馬上橫阻在他們之間,搖手說道:「不用、不用,姑娘用不著太客氣了……是你!」
今日在大街上罵她醜的瓜子臉姑娘!要早知道是她,她也不會冒死救她了。哼!真是錯當了好人。
「笑顏,你認識這位姑娘?」
笑顏?!他剛剛叫她的名字!高興、高興,高興的心情一時之間高過於氣憤,展笑顏立刻咧嘴傻笑,「夫君叫我什麼?」他從不叫她名字的。想不到她的名字從他嘴巴說出來就是那麼的不一樣,這種感覺……好開心也好窩心。
「笑顏。」有什麼不對嗎?
「嘻……」展笑顏傻笑道,「夫君叫我笑顏的聲音好好聽喔!」她完完全全的把瓜子臉姑娘給忘了。
龍獨嘯擰眉,真的很後悔喚了她的名字,教她又得意忘形了起來。「別笑得那麼噁心好不好?你還沒回答我。」
唉!猶記得懷中女嬰可愛的模樣,怎麼……長大後會差之千里呢?唉!他也道不上來與她重逢究竟是喜是悲?「你不記得啦?她就是今日一早在大街上罵我醜的那位姑娘呀!」她道得可氣憤了,一向她就不是度量大的人,在她的觀念裡有恩報恩,有仇嘛,她的身份低微、能力有限,能報的畢竟太少,所以沒能力也就算了,有能力的話當然要報。
「喔!」他根本不去注意她們。他的目光疑惑的停留在女子的瓜子臉上,女子立刻討好的直笑。
這個女人!她好心救她,她竟然當著她的面勾引起她的夫君來!展笑顏叉起腰,中指戳上瓜子臉姑娘的胸膛,嘲諷道:「怎麼?你今日一早在大街上盛氣『飛』人的樣子到哪兒去了?該不會是被剛才的色狼給嚇跑了吧?」
昏倒!龍獨嘯睨她一眼,搖頭糾正道:「凌,是『盛氣凌人』才對。」
「我……我知道,我是故意念錯的。」真多事!
「你這個粗俗無禮之人。」避開她下手不分輕重的雞爪,瓜子臉姑娘一臉嫌惡的冷哼道:「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感激不盡,基於一番好意,小女子還是那句話奉勸公子,此女粗鄙無狀,難登大雅之堂,公子還是另結良緣吧——」
這什麼話?實在氣不過,展笑顏怒罵道:「你夠了沒?!我家的事用不著你來插嘴——」邊罵,她還氣憤地要扯瓜子臉姑娘的頭髮。
所幸有龍獨嘯制止。
「你拉著我幹什麼啦?別拉我,我要把她的臭嘴給撕爛!」她努力掙脫他的鉗制。
憑恃著有他在,面對展笑顏的劍拔弩張,瓜子臉姑娘一點也不害怕,反倒鄙視的說道:「瞧,就是這德行。」
「你……你……」掙脫不開他,又覺得瓜子臉姑娘句句屬實的言論好似將自己的缺點一一揭露在他面前般,她羞怒的踩上他的腳。
龍獨嘯痛呼,她則奔離令她難堪之地。
瓜子臉姑娘幸災樂禍的笑道:「呵,跑了倒省得公子費心去休妻——」
「姑娘家住何處?」龍獨嘯臉色極難看。
一般男子會問女子家住何處,代表著男子對女子有意,瓜子臉姑娘會錯意,一臉欣喜又要顧及禮教,遂含羞帶怯地回道:「小女子家住卯東鎮上的劉姓人家,我爹乃地方上鼎鼎大名的望族,綢緞莊、當鋪、客棧皆為我爹的產業——」
幹嘛告訴他這些?龍獨嘯心懸展笑顏,遂打斷她的長篇大論,「在下送姑娘回府。」
聞言,瓜子臉姑娘喜形於色,嬌羞的揚高音量,「真的——」
見他手朝她一揮,瓜子臉姑娘絕對不會料到,他送她回府僅是轉瞬間的事,她已安然立在自家府邸門口,錯愕的呆愣著。
* * *
「可惡、可惡、可惡!」
見石就踢,見樹就捶,一踢一捶再配上一句咒罵,展笑顏的羞怒之意未減。
「說我沒教養、難登大雅之堂?我呸!我沒教養、難登大雅之堂,總比花癡來得好吧?哼!龍獨嘯都不嫌棄我了,誰要她在那邊猛說個什麼勁兒!」
氣,真的好氣!
她氣自己無法在女子面前理直氣壯的回頂,偏偏只能在這裡罵給自己聽、跟自己嘔氣。同她談什麼教養?簡直是狗屁!
她要有一個有錢的爹,也就用不著去偷、去行乞,更用不著被一個花癡說得無可反駁了!
哼!當真是有錢人家的姑娘空有外貌沒長腦子!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
「教養?!哼,不過是用錢堆出來的東西罷了!又不能吃……」展笑顏滿腹的窩囊氣難消,雙頰一鼓一鼓的像極一隻吹氣的蝦蟆,連龍獨嘯都成了她生氣的元兇,「神靈?我呸!說自己是神靈卻受不了美色的誘惑,有誰會去相信啊!哼!說穿了也只不過是個風流的色胚子!」
一想到方纔他抱她的模樣,她就又妒又氣,在她的認知裡那個溫暖的懷抱是屬於她的,只屬於她。
是她的幸福所在。
「做人要這麼刻薄嗎?」龍獨嘯背靠著樹幹,勾唇笑道。瞧她把他形容成風流的色胚子?搞不清楚他可也是個受害者。
一見到他,她的怒火又起,「你不是很忙嗎?怎麼還有空來理我這個沒教養又難登大雅之堂的粗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