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私心,他自然希望把血果給笑顏食下。
這就是龍獨嘯,龍獨嘯這句話說得似吃飯、喝茶一般的平常,但聽在展笑顏的耳朵裡無疑是一記響雷——
她就要死了嗎?龍獨嘯不再救她,她這次真的要死了!
猶記得那日在路上巧遇大呆他們之時,龍獨嘯所說的話:「即便是錯過了這次的相見後,下次的相見將遙遙無期亦無悔?」
現在回想起來,他其實是在暗示她,只是她不懂他的暗示罷了!
不,不要!她不要死!
展笑顏全身癱軟的跌坐地上,面對死亡,她突然覺得好恐慌,好似眼前等待著地的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深淵……
讓她好怕。
「青龍既然沒有再替展姑娘延壽的打算,何以在客棧之時不任由黑白無常索去展姑娘的魂魄呢?」白虎不解的問。在他看來,若青龍對展笑顏沒有特別的情感,那任由她去,青龍不是比較輕鬆嗎?
白虎若不問,龍獨嘯還真的不會去深思心一個問題。
他無法解釋何以在黑白無常來索討笑顏魂魄之時,他緊張到幾乎不用腦袋去想便已經抱起她走避雲霄。
這是為什麼……他不明白。
「對於笑顏,吾或許不想自己一手給予之生命在吾眼前消失吧!」龍獨嘯口道,開始感到白虎老問他這種問題,很煩。
龍獨嘯沉穩的俊臉在此刻似乎有那麼一點點的煩躁。
青龍到底還是有情的,白虎一笑,決定一語點破,「青龍的回答,以及青龍崗把展笑顏留在身旁的舉動,不意味著青龍不願意展姑娘往陰間裡去嗎?」矛盾,來到人界,他們都有了許許多多的矛盾。他與柳青之間何嘗不是一種矛盾呢?
白虎一語驚醒夢中人!龍獨嘯語塞。
涼爽的夜風緩緩吹入。
屋舍內的四個人處於三個角落,心情各異。
* * *
午時,結於觀雲樹上的千年血果成熟!
白虎立於觀雲樹下負責收拾自相殘殺後生存下來的小妖,青龍則負責上觀雲樹搶奪千年血果。
龍獨嘯身輕如燕,身形疾饒觀雲樹幹而上,低首觀看落於腳下的小妖們,他的唇角微微揚起,不禁露出笑意。
龍獨嘯並不急著直接取走千年血果,他悠然自得的自雲端往下觀看群妖廝殺,目的是為了靜待勝出的妖魔衝上雲霄以降之。
片刻,一名妖精以著銳不可當的氣勢衝破突圍,直上觀雲樹意圖奪取千年血果。龍獨嘯神色一凜,輕易閃過妖精陰狠的暗招,手中神器對上利劍,過招的同時,上飛速度依舊不減。
龍獨嘯估量眼前這只妖精有千年以上的修行。
四精洞天的老大柳言權亦暗暗打量眼前帶有仙氣的男子,前些日子山雞精遭到四靈之一的朱雀所傷,烏龜精亦為玄武所傷。此回,在青兒身旁護衛的仙人與眼前的仙人應該亦為四靈之一。
力敵強取已是不可能,它得小心應付才行。
頭頂之上即是千年血果,柳言權一心只想奪取血果立即食下以增修行。趁其不備,柳言權使出暗招,猛將藏於袖內的千隻毒蟲釋出,意圖拖延時間。
一隻隻黑小似蒼蠅的毒蟲朝龍獨嘯的門面攻來,龍獨嘯攤開扇子,扇面似個磁鐵一般,上千隻毒蟲立刻被吸附了進去。
柳言權趁他人應付毒蟲之際,伸手直取血果。
見狀,龍獨嘯扇子一收,擲出扇子重擊柳言權的腹部,柳言權受痛收回摘血果的大掌,失去重心的往樹下墜落——
在半空處,柳言權急急運氣穩住身體,方能帶著傷穩穩立於地面之上。
龍獨嘯輕易取得千年血果,手一揮,身形立刻回到地面上。龍獨嘯乍到地面,就見白虎受傷而緊急由背後穩住白虎。
柳青被青蛇帶走,白獨烈大喊:「柳青……柳青……」
東谷遍地都是妖精的屍骸。依眼前的態勢瞧來,在龍獨嘯上觀雲樹奪取血果之際,地面上必定發生了不少的事端。白虎雖然身帶寒氣但靈力未失,誰有本事打傷白虎呢?白虎傷在後背,想必是遭到妖魔偷襲……
柳青呢?何以不見柳青?
一切的疑惑都得先把白虎的傷洽好之後再問白虎。「白虎,你傷得不輕,先回丹合穴居養傷再尋柳青吧!」
不待白虎回答,龍獨嘯手一揮,回丹閣穴居。
* * *
刻不容緩的。
龍獨嘯在將受傷的白虎安全送回丹閣穴居之後,尚來不及替白虎療傷,又折回東谷把好似失去魂魄的展笑顏給帶到上回所住的暖鄉客棧的客房內。
「在這兒待著,半日後我便回來。」他得先回丹合穴居替白虎療傷。
展笑顏驚得回魂,猛然拉住龍獨嘯的衣袖不斷的搖頭。「不要,龍大哥,我不要你走!」她好怕、好怕!
「笑顏?」
「我好怕,我好怕死,剛才我本來是要以自己的身子當誘餌給妖魔吃,想要試著勇敢的去面對死亡……但當我踏出一步之後,我發現自己全身不住的發抖,我怕,我真的好怕死啊!我不要死,我求求你,龍大哥……把那顆千年血果給我吃吧!」她涕淚俱下,猛力的搖晃他並哀求著。
她都自顧不暇了,就別怪她不顧蛇精的死活。她不過是個平凡人,既然知道吃下千年血果可以免於一死,她當然要吃。
「笑顏,」他很想把血果給她,但他不能,她能懂得他這樣的心情嗎?「這顆千年血果與你並無機緣。」
多殘忍的一句話!
「機緣?哈哈哈……」胡亂抹去不斷流下的淚水,展笑顏激動地斥道:「說什麼機緣?千年血果就在龍大哥的身上,龍大哥要把千年血果給誰吃,誰就跟這顆千年血果有機緣的不是嗎?換句話說,龍大哥所謂的『機緣』是不是表示蛇精值得你來救,而我……而我存不存在於世間其實是無關緊要的?」
她誤會他了!一歎,他耐心的解釋道:「所謂機緣尚需種種因緣的結合,並非你所言般的容易。」事有輕重緩急,並非他奪得血果便可決定由誰食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