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孩子,居然管起大人的事來了。」
「二十六歲還能算是小孩子嗎?」方嵐若笑著說。「我會照顧自己,阿姨不必再替我擔心了。」她拉上行李袋的拉鏈後拍拍袋子。「好,我該出發了,今天不是假日,火車票應該很好買才對。」
「嵐若──」
「要保重喔!阿姨,有時間多和林叔叔出去走走,別忘了現在我們已經有能力多找一位大姊姊了。」
方嵐若忍住眼淚,提起行李要往外走,一個小女孩喘呼呼地衝進了她的房間。
「嵐姊姊!嵐姊姊!外頭有一輛好漂亮的車車喔!還有一個漂亮叔叔和一個帥哥叔叔,他們說是來接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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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煩你們來接我實在不好意思,我說過會自己北上的。」坐在賓士轎車後座,方嵐若開口對前面約兩個人道謝。駕車的是風允文,他們一行三人此刻正以每小時八十公里的「烏龜」速度行駛在高速公路上。
「用不著客氣,方小姐。」回答她的是雷豹。「往後我們勉強也算是『一家人』,不用老鷹吩咐,我們也應該來接你。」
「啊──謝謝,請直接叫我嵐若就可以了。」方嵐若有點受寵若驚,愣了會才注意到一向談笑風生的風允文一直未開口說話。
路程頗遠,如果三個人都不說話,一路上一定很無聊,她這麼想。很希望風允文能開口說些什麼,卻又不好意思主動和他說話。他是司機,也許他開車時就是習慣全神貫注,她還是不該打擾他。
彷彿從後照鏡裡看穿了她的心思,雷豹又開口了。
「這傢伙在鬧瞥扭。」他指指風允文。「先是青鷹不准他開快車,然後又在孤兒院門前碰上喊他『漂亮叔叔』的小女孩,就為了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心情鬱悶,夠無聊吧?」
風允文聞言,耍了一個滑出車道的危險把戲,然後又滑回來。
「要命的話就別在我耳邊嘀咕,今天我的心情實在不怎麼好。」他沒好氣道。
方嵐若嚇了一大跳!驚魂未定,卻仍遲疑地撫著胸口開口問:「為什麼?風先生不喜歡人家稱讚他美艷」
「哎呀!你可千萬別說出『那兩個字』,他會揍人的。」雷豹趕忙阻止她,只是眼裡帶著笑意。
「為什麼?」方嵐若不解,還提高了音量說:「美麗並不是一種錯誤,你應該覺得驕傲才對啊!」
雷豹縱聲大笑,風允文則頹然地把頭靠向方向盤,幾秒後才恢復過來,以忍耐的聲音道:「算了,不知者不罪。」
「難得喔!這麼寬容。」雷豹笑著對方嵐若說:「往後我們就要住在同一個屋簷下,有個天大的禁忌你最好能記得。那就是別把任何形容女性的形容詞用在我們風先生身上,他會很感冒的,嚴重一點還會喪失理智濫殺無辜,何其可怕啊!」
「吶──怎麼會這樣?」方嵐若真的百思不解,明明是這麼好看的一個人」『好看』算不算是用來形容女生的?」她脫口而出。
雷豹又大笑,風允文則咬著牙回答:「算,所以你以後不許再用了。還有,你可以直接喊這傢伙雷豹。喊我阿風,我們就要窩在一塊兒了,犯不著這麼生疏。」他說完,猛踩油門,絲毫不理會雷豹的笑聲和方嵐若的尖叫,更是把司徒青鷹的交代完全給拋在腦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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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嵐若終於住進了司徒青鷹的家,待整理好自己的行李,思鄉的感覺立即充滿了心頭。
整層樓約有七、八十坪,除了客廳和廚房之外,有三間十五坪左右的套房,格局雅致大方,裝潢簡單卻不落俗套,看得出是出自名家設計。
客廳給人的印象就是白與黑,酒櫃和沙發是黑色的,牆面和椅墊是白色的,另外還有黑白圖紋的天花板和窗簾,整體感覺是冷硬了點,幸而溫暖雅致的燈飾高低不一地垂吊在頭頂上,稍稍緩和了屋裡的純男性味道。
至於房間,其他的她不知道,分配給她的這間卻是十足女性化。淺綠色小花的床罩組,同色系的窗簾和幾幅圖畫。白綠色的梳妝鏡和衣櫥,好典雅好浪漫!令她覺得自己根本就像是受邀來度假的客人而非管家。
她累了,躺在床上稍作歇息,腦子裡浮現的儘是阿姨慈祥的臉孔和那群天真可愛的孩子。才離開十多個小時,她已經開始想念他們了!想念和阿姨像朋友般的談天,想念孩子們爭先恐後黏在她身旁,想著想著,衝動地想馬上搭車逃回南部。
唉!已經不能回頭了!她應該多想想自己的犧牲所換來的,保住了孤兒院。阿姨和孩子們不僅不必舉家遷移,物質生活也會有所改善。只要想起這些,她感覺自己可以無怨了。一年,只要一年,她會撐過去的。
門外傳來敲門聲,方嵐若攸地坐了起來。
「誰?」
「我。」一個「我」字並不能說明門外是何人,但那低沉的聲昔卻屬於司徒青鷹所有,這點方嵐若很有把握。
她爬下床,整理整理服裝和儀容才走過去拉開了門。
「有什麼事嗎,先生?」她問。
司徒青鷹皺眉。
「先生?!這是什麼意思?」
「你這麼問真是奇怪,」方嵐若扯高嘴角。「我是管家。你是僱主,我稱呼你『先生』難道不得體?」
司徒青鷹深深看她,半晌後才開口
「隨你吧!我是來告訴你,為了歡迎你搬進來,晚上我們到樓下的飯店吃飯,六點半,我們在客廳碰面,你準備一下。」
「等一下,」方嵐若喊住已然轉身的司徒青鷹。「我是來這裡工作的,你──你們卻好像把我當上賓一般招待,給我這麼好的房間,還要請我上館子吃飯,這--為什麼?我真的覺得很奇怪。」她納悶地問。
「只是禮貌,沒什麼好奇怪的。」司徒青鷹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