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孩子撲進她的懷裡,其他的則在她身潢吵鬧著,阿姨和林叔叔站在另一頭微笑地看著地,好像已經感受到了她心情的轉變。
回到這裡真好,方嵐若衷心地想著。有藍天,有綠地,有阿姨和這群可愛而煩人的小天使,她感覺自己可以重新活過來。
一個全新的方嵐若,在天上的偉平也會喜歡吧。她想著。脫了高跟鞋和孩子們在草地上玩起老鷹抓小雞的遊戲。對了,還有一隻鷹呢?他會不會喜歡一個試著忘卻仇恨、一心想重拾笑容的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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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司徒青鷹允諾她自己決定回去的時間,方嵐若於是選擇在孤兒院多待一些日子。她和阿姨一有空就閒聊,聊偉平,聊林叔叔,聊所有的小朋友,甚至也聊起司徒青鷹。
「我想我是愛上那個男人了。」那一天她們談起鷹集團年輕的總裁,方嵐若這麼告訴陳雪。
「真的?那麼偉平會替你高興的,他一直很喜歡這個大哥不是嗎?」這是她阿姨的回答。
總之她是釋然了。活著的人本來就應該想想怎麼活下去才算不枉此生。她在蛻變,正由桶羽化為一隻彩蝶,不僅是阿姨和林叔叔,連小朋友見了都說她變漂亮了。而她總是笑著接受了這樣的說法。她希望自己變得更美、更吸引人,她喜歡看那個人驚愕詫異的模樣。
在孤兒院悠閒地過了一個星期。沒想過司徒青鷹會以怎麼樣一副面孔在等著她。正是因為體會了對他的感情,此時的方嵐若自信能輕鬆應付他的怒氣。
她在南部逍遙自在。坐鎮鷹集團總部的司徒青鷹卻終日坐立不安。他沉思、皺眉、歎息。然後就開始咆哮、摔東西。某日,倒楣的風允文踢開總裁辦公室的大門。才進門就被一台計算機擊中頭部。額頭當場腫了個大包。兩個人於是在總裁辦公室大打出手,再次驚動了公司的保全人員出面勸阻。
終於雷豹看不過去了,找了個機會拉著司徒青鷹到一旁去談。
「想她就去把她給帶回來不就行了?耍什麼性格讓人家自己決定歸期!」
「我不想再逼她,她──我想改變她對我的觀感。」司徒青鷹悶聲回答。
「那就耐心點等,別動不動就掀桌子揍人。公司的領導人精神極端不穩定,你讓底下的人怎麼安心做事?」雷豹無奈一拱手。「就當我給你跪下了好不好!公司的保全人員可不是專門請來勸架的,他們另有其他更重要的任務。」
對於雷豹的說教,司徒青鷹也無心駁斥,此刻他心裡所能想的就只有方嵐若。他靜了靜,歎著氣閉上眼睛。
「她是不是不回來了?」他問,非常缺乏信心的樣子。
「不會吧?有合約在不是嗎?」雷豹說。
「我早把它給撕了。」
「撕了?」雷豹訝異地瞪大眼睛。「你把合約給撕了?事關一大筆錢——」
「一想起我和她的關係只靠著一紙合約維繫。我的心情就很惡劣。」司徒青鷹回答。
「現在合約沒了,也不見你的心情有所改善啊!」雷豹皺起眉頭。「我一直想問你,你喝得憫醉那天究竟出了什麼事?是什麼原因讓你忽然又答應了讓嵐若回南部去,而且一去就是這麼多天?我以為你根本就受不了她不在你身邊的念頭。」
對於這個問題,司徒青鷹的回答是沉默。是虧欠,他欠她太多,答應讓她回南部探望親人不過是小小的補償,無法改變什麼,卻是他讓步的表示。這些他只想讓方嵐若知道,不需要對其他人解說。
「不想談?那就算了。」雷豹微笑,他一向不強人所難。「怎麼樣?要不要去找她回來?再不然也可以打通電話去問問嘛。解決方法其實很簡單,我不懂你幹嘛要這麼虐待自己。」
「我已經答應地想在南部待幾天就待幾天,怎麼還能──」司徒青鷹搖頭。「還是再等幾天──」
「再等下去公司有一半以上的職員要辭職了!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這些天來有多麼恐怖?除了我和阿風,根本沒有其他的主管敢進總裁辦公室。」
「太誇張了,我會吃了他們嗎?膽子真小。」司徒青鷹傲然道。
「誰知道?你這些天的確日三副吃人魔王的臉孔。」雷豹反譏他。
司徒青鷹看他一眼,按著歎氣,無助的情緒毫不掩飾地落入雷豹眼中。
「你一個星期戀愛三次,為什麼從沒見你像我這麼痛苦?」
雷豹哈哈笑。
「那是因為我只投入兩相情願的戀情,合則聚,不合則散,無所謂痛苦可言。」
司徒青鷹點頭。
「的確,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甚至恨自己的人真的很苦,我好想跳離這些,真的好想。」他啞聲道。「不愛她就好了,為什麼我就是做不到?」
這回是雷豹無法回答了。他無法深刻體會司徒青鷹的感受,說什麼都顯得浮誇不實。
他如此想,因此只能將話題拉回原位。
「怎麼樣,要不要跑一趟高雄?」
沉默半晌,司徒青鷹搖頭。
「如果她不願意回來,我去找她又有什麼用?倒不如利用這段時間學習適應沒有她的生活。」他苦澀地揚起嘴角。「告訴我,雷豹,你認為我能做到嗎?再回頭過沒有她的日子?」
「別這樣,」雷豹遲疑了會。「並不一定就毫無希望了啊。她會回來的,我相信方嵐若是個重承諾的人。」
「這就是問題癥結所在,我渴求她的歸來,卻不希望地是因為合約回來。」司徒青鷹看向窗外的一片藍天。「如果她為了信守承諾回到我身邊,那麼我情可放她自由。永遠不再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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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該回台北了,嵐若?」在回到孤兒院的第十天早晨,方嵐若聽見她的阿姨這麼對她說。「現在你是人家的管家,這麼多天不回去工作似乎太說不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