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不信兵法會強過訓練有紊且驍勇的軍隊。
「好。」頡利可汗欣慰的點頭,「加派士兵駐守,重整軍隊,十日後,我軍將再征戰唐軍,踏入唐土。」
「是,可汗。」閻竟天昏睡了三日方醒。
「閻將軍醒了,閻將軍……」參軍沈光欺向床畔,臉稍露喜色。
閻竟天張口喉頭乾啞道:「我……我回來了……」昏沉的腦袋逐漸轉醒,印入眼簾的擺設和熟悉的人影,在在讓他知道他已回到唐軍駐守之地。
「是呀,這數日來,閻將軍被擄生死未卜著實讓屬下憂心。」群龍無首,他奏請聖上,請聖上定奪,深怕東突厥在此時大舉來犯。
結果京城至今未有消息回復,反到是將軍安然歸來,否則怕是城池難守。
閻竟天在乎的並非一己的生死,大唐與東突厥的局勢一觸即發,根本沒時間讓他躺在榻上。「整裝,我要親……自校隊……」
據他的推測,東突厥近日內將大舉來犯,他必須親自校隊有備無患。
「將軍傷重未癒,依屬下之見還請將軍歇息幾日。」沈光阻止閻竟天下榻,並中肯的勸阻。
「不……不礙事……」才一動他就不停的喘氣。
沈光連忙倒了杯茶給閻竟天,「唉,這幾日來將軍受苦了。」瞧他身上鞭傷遍佈,定受不少的苦刑。
閻竟天接過杯子喝了口水,喉頭稍潤,「只是一點皮肉之傷,沒事。」鐵錚錚的硬漢豈會被這點痛擊倒!
「將軍被擒,何以能負傷逃脫東突厥之手呢?」這一點最令沈光疑惑,而且百思不得其解。
依照常理推斷,東突厥軍擄走大唐的悍將必砍殺以振軍威,將軍怎麼會在被擄數十日之後得以重回唐營呢?
「此次遇劫,能重回我大唐國土亦非我所料,被擄的這十幾日來頡利可汗極力勸降,想我身為大唐統帥豈是貪生怕死之輩,在我抵死不從的堅定意志下,可汗已知我對大唐的忠貞,可汗基於惜才愛才,故而縱我歸來。」閻竟天知道這是很難令人信服的理由,但它真的發生了。
沈光雖對閻竟天十分瞭解,明白以他耿直的個性從不打誑語,但這事也未免太不尋常了。
頡利可汗縱虎歸山是何道理?說是惜才與愛才稍嫌牽強,除非……
雖不願做此猜想,但沈光仍質疑問道:「將軍是否私下與可汗達成某項協議?」是人都會有懷疑,更何況他是位參軍呢。
「參軍此言是對我多所猜疑?」閻竟天臉色一沉,明顯不悅。
士可殺不可辱!
頡利可汗縱他歸土的行徑,無從解釋也難以理解,連他自己都無法說服自己,別說沈光,任何人聽了都會懷疑,縱使他心裡明白他人會有猜疑,但親耳聽聞的感覺就是極不舒服。
似掉入沼澤的猛獸,越是掙扎著,只會使自己越陷越深罷了!
他不想多費唇舌,決定以行動證明,反正日久見人心,他對大唐的忠貞不二終有撥雲見日的一日。
「恕屬下冒犯,屬下口出此言完全是為大唐安危設想。」沈光惶恐的退步並躬身行禮。於公,他本該如此;於私,他替他深感委屈。
閻竟天恐怕得背負不白之冤了。
「也罷。」閻竟天擺了擺手。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他不想對自身的清白多費唇舌,畢竟他的清白與國家社稷相較之下顯得微不足道,目前最要緊的是東突厥對大唐造成的威脅。他有預感,東突厥將在近日大舉來犯。
「將軍——」沈光仍想開口。
將軍至少該對他清楚解釋一切,並說明心中的想法,他才好對聖上說明一切。
閻竟天以手制止沈光開口,他知道沈光的憂心,但他不想多一同,遂下令道:「參軍,傳令下去,東突厥隨時來犯,嚴加防守。」
「是。」
見到他果斷的態度,沈光也只能領命而行,對閻竟天的不願多言深感擔憂。李靖統率大唐十幾萬大軍抵達邊陲城池。
廳內,閻竟天和沈光,向李靖解釋閻竟天奇跡似生還的始未,李靖聽得是嘖嘖稱奇。
說實話,沒人會信閻竟天的一方說辭,借才愛才而縱犯?
李靖的笑容裡隱的透著不信任和懷疑,他不得不對閻竟天有被頡利可汗收買的聯想。
閻竟天傷已好了大半,除了皮肉傷痕仍很明顯外,筋骨已能活動自如,上陣殺敵不成問題。
閻竟天十分欣喜終於能大顯身手殺敵雪恥。
「李將軍一路上辛苦了。」沈光率先開口道。
李靖搖搖頭,撫著鬍鬚道:「能為國家社稷奉獻一己之力,這一點辛勞算不上什麼。」乍到之初他相當訝異竟見到閻竟天。
他不是生死未卜嗎?
「李將軍來的正是時候,你我連袂出擊,東突厥軍必被我軍殺得落花流水,不僅聖上的心腹大患除去,亦為我大唐百姓之福。」閻竟天早有耳聞李靖用兵如神,有他相助將是如虎添翼。
頡利的懊悔是他可以預見的。
李靖思忖半晌,方道:「閻將軍歷劫歸來身體尚未完全康復,我想,與東突厥的對陣就交給我吧!」他語多保留。
聞言,閻竟天臉色一沉,怒道:「李將軍是信不過我!」任誰都無法承受這種不被信任且刻意排斥的感覺。
「閻將軍暫且息怒,屬下當然相信將軍的為人耿直,不可能做出對大唐不利的事來,但人言可畏,流言傷人,在此時此刻安軍心實屬要務,屬下也覺得將軍該退出此次的戰役以避嫌。」沈光直言不諱。
「哼!」閻竟天冷哼,氣憤的撇開頭去。
這樣的局面他早就有心理準備的,但再怎麼有準備,一旦真的被懷疑仍是令人氣怒不已,這不白之冤、這口氣教他如何隱忍得下?!
「閻將軍,你我要連袂也不必急於這一時,只要你我在朝一日,我相信定有這機會的,不是嗎?」情勢所逼,他不得不如此做。
人心隔肚皮,閻竟天的驍勇善戰雖令他折服,但他與他畢竟不是熟識,為了大唐的安危,這樣的決定實屬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