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撒旦!那是什麼東西啊?」梵軒指著呼嘯而過的一節節巨大廂形物,喊著:「該死的!它幾乎從我頭上壓過去,太沒有禮貌了!」
冥界近來正推行「新禮貌運動」,那是一位冥使從人界回去後大力宣揚的,而梵軒正是忠實的服膺者之一。
「那東西叫火車,是一種交通工具,它有自己行駛路線,沒有禮貌的是我們。」冷漠對他解釋,接著皺起眉。「要不是你在我『身形轉移』時,在我耳朵旁嘮叨個不停,我們也不會碰上這種險象環生的狀況--」
「好!好!我道歉!」梵軒雙手一攤。「這是我第一次到人界來執行任務,會感覺興奮點也是理所當然的嘛!」
「你不只是有點興奮,簡直是興奮過頭了!要是你被火車輾成薄餅,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就那麼把你送回冥界。」
梵軒責難地看他。
「我告訴過你嗎?冷漠,你真是人如其名,半點都不差。」
「謝謝。」
「我可不是在誇獎你,先生。」梵軒抱怨道。
冷漠似笑非笑地揚高了嘴角。
「不管怎麼樣,我們得先離開這裡,據我所知,火車那東西每隔幾分鐘就有一班的。」
「你是說那大東西還會朝我們撞過來?」梵軒嚷著,隨即拉著冷漠就要走。「那我們還杵在這兒幹什麼?快閃啊!」
他話才說完,眼前忽然一暗。再見光明時,已經換了一個場景--有溫暖的燈光、有兩張大床、桌子、椅子,還有衛浴設備。
梵軒驚訝得睜大了眼睛,幾乎說不出話來。
「這……這裡是……」
「這裡是我們今晚休息地方。」冷漠解答了他的疑惑。
「我們今晚要睡在這兒?」梵軒皺眉。「可以嗎?我的意思是沒有先徵求主人的同意--」
「這是一家飯店,專門讓人吃飯住宿的地方。」
「那麼,你至少該到櫃檯去登記一下,或者是辦個手續什麼的不是嗎?那些有關人界的書裡是這麼說的。」
「人們是這麼做的沒有錯,但我們並不是人。」冷漠動手解開襯衫扣子。「你忘了嗎?以人類的眼光看來,我們比較像惡魔,而惡魔除了邪惡、缺乏高尚的情操之外,其餘的幾乎就和他們信奉的神一般無所不能。」他將襯衫拉出褲腰,脫下它,丟向一旁。「我們可以在人界製造假象,讓人們看到的我們就是我們想要的樣子。」
「啊?」梵軒有點茫然。「這個我學過,但我在冥界從來不需要使用這個。」
「在人界則非用不可,簡易地說,它幫助我們塑造所需的身份。像現在,我們已經是這飯店裡的兩個客人,飯店電腦裡有我們的名字,從駐店經理到服飾生都知道我們的存在,這不是很方便嗎?」
「是很方便,簡直太方便了,我一直都不知道到人界執行任務會這麼有趣。」梵軒讚歎著。
冷漠微笑了。
「休息吧!別興奮得睡不著,天一亮我們還有事做呢!」
梵軒點點頭,哼著歌曲,開始脫他的衣服,他解開襯衫上一顆顆的扣子,突然間,大喊起來:
「我……我的衫袍呢?我怎麼會穿著這些東西?」他驚恐地望向冷漠。
「我替你換的。」冷漠像早就知道了他會喊叫般,一點詫異的神情也沒有。「到人來還穿著冥界的衣服太引人注目了,所以我替你換上襯衫和西裝,我特意挑了巴黎名牌,穿起來很舒服吧?」
梵軒看著冷漠自在地往床上倒,久久才收起驚駭的表情,並喃喃地抱怨:
「真是的!你要替我換衣服之前應該先通知我,這樣才符合禮貌,你不希望成為一個無禮粗俗的冥界使者吧?那會使撒旦王丟臉的。」
「是嗎?」冷漠模糊的聲音顯示他就要睡著了。「我可一點都不在意。」
※ ※ ※
梵軒醒時,冷漠已經整裝完畢,正坐在桌前享用精緻早餐;事實上,梵軒就是讓濃濃的咖啡香給喚醒的。他打了個哈欠,站起來伸伸懶腰,然後手指一彈,襯衫及西褲便取代了他身上的睡衣。
「什麼東西這麼香?好像是這黑漆漆的湯耶!」他走到冷漠身旁,皺著眉問。
「這黑黑的湯不僅聞起來香,喝在嘴裡更有難以形容的美味。喏,你的早餐在那兒,你何不嘗嘗?」冷漠示意他在對面坐下。
「東西我自然是要吃的,但是這黑色的東西--它喝起來是什麼味道?你說它可口,不會是騙我的吧?」梵軒半信半疑地在冷漠對面坐下,端起咖啡聞了又聞。
「那東西是拿來喝的。」冷漠微笑著提醒他。
梵軒終於下定決心。
「好,我就當是讓你騙一回,它最好是真有那麼棒。」他輕啜一下,一下,又一下,雙眼倏地大睜。「我的撒旦!這……這簡直太奇妙了,甜甜苦苦的,說不出的好味道。冷漠,你每次到人界來都喝這玩意兒嗎?」
「幾乎是。」冷漠回答。
「那麼,你為什麼沒有把這東西帶回冥界去?撒旦王說過的,我們要學習人界美好的一切。」梵軒嚷嚷著。
「咖啡這東西不完全是美好的,它含有咖啡因,會使人上癮,不宜多喝。」
「哦?是嗎?」梵軒一臉失望。「這真是太可惜了,我還想把它當飲料喝呢!」
冷漠笑著搖搖頭。
「快吃你的早餐,該開始計畫我們的行動了。」
稍後,服務生來收走了餐盤。冷漠和梵軒這對拍檔坐在餐桌前商討如何執行他們的任務。
「這是你第一次到人界來緝捕逃犯,我來說明一下行動的模式吧!」冷漠等梵軒點頭後開始解釋,此時,兩人的神情皆非常認真。「冥界有專司偵緝的使者,他們搜集情報,掌握了逃犯的動向,然後把所得結果向撒旦王稟告。倘若撒旦王決心將這逃犯逮回冥,那麼,就輪到我們出動了。」
「王把目標告訴你,然後你就到人界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