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候,有個女侍慌張地跑進冷漠房裡,梵軒認出她就是看護丁秋柔的人,於是走上前問:
「出了什麼事了?為什麼慌慌張張的?」
女侍一臉焦慮,喘著氣說:
「小姐醒了,她在哭,我怎麼勸都勸不停,她喊著要找冷大人,所以我……」
冷漠沒聽她說完,已經急步朝外走去,留下那女侍支吾著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說下去,梵軒只得拍拍她的肩,示意她可以回自己房裡休息了。
這椿任務進行到此,應該算是大功告成、圓滿結束,但是冷漠和娜茵的情債糾葛,顯然是正值高潮、欲罷不能,事情究竟該如何收場呢?梵軒搖頭歎息,只盼偉大的撒旦王能找出解決方案。
※ ※ ※
溺水的人忽然看見一根浮木會做何反應?必然是緊緊攀住它不放吧!丁秋柔也是如此。當她看見冷漠朝她走來,最自然而然的反應便是朝他跑去,顧不得自己滿臉是淚就抱住他頸子不放。
噢!她真的好害怕,莫名其妙就來到這個地方,沒有人跟她解釋,也沒有人傾聽她的恐懼,這裡的一切是那麼陰森詭譎,鮈人卻好像習以為常。
冷漠擁著她,可以感覺她纖細的身軀在微微顫抖,教他的心掠過一陣疼,還伴隨著深刻的矛盾。
她是丁秋柔,但也是娜茵,他對她有難解的莫名柔情,卻也有難忘的鄙視輕蔑。雖然臉孔沒有絲毫相似,但只要一想起她在冥界的身份,多年前那醜惡的一幕便會不可控制地浮現腦際。淫野的呻吟和糾纏在一塊兒的軀體,有這樣的記憶存在,教他如何適應?如何取捨?
他抱起丁秋柔,走回床邊,想將她放下,結果她卻緊摟著他不放,聲音似因哭泣而碎成片片。
「為什麼要帶我來這個地方?這裡好可怕,大家都用奇怪的眼光盯著我看。我……我好想爸爸和媽媽,還有諾比。求求你,我不想待在這裡,我想回家,就算是會被人綁架,我也想回家。」
冷漠閉了閉眼道:
「不,你不能回去!」
「為什麼?」她抬起滿是淚痕的臉看他。
「很難對你說清楚,但是,不行就是不行!」
「那麼,去別的地方行不行?」她哀求。「我不想留在這裡,我不喜歡。」
「怎麼會不喜歡?你可是在這裡生活了好長一段時間啊!」明知道她不知情,冷漠還是忍不住這麼說。
丁秋柔聽了,疑惑地皺眉。
「你在胡說什麼?我從來沒有到過這個地方,怎麼可能在這兒住過?」
「有很多事你已經忘了。」
「忘了?」她跺著腳喊:「我才不會忘記這種事情。小時候,我住在山上,每天都和堂兄們玩在一起--不是摘果子,就是逗弄迷了路的小動物……這些事我都記得一清二楚,可見我的記憶力好得不得了,如果我來過這裡我一定會記得的。」
看來,她是完全融入她自己所設定的角色中了。冷漠不願再對她多說什麼,因為她曾喝下「失憶水」,要喚起她對冥界的記憶,可以說是絕無可能。
「先睡吧!」他說:「所有的事情到明天就會結束了。」
「結束?」丁秋柔不怎麼明白他這麼說是什麼意思,但她只問了自己最關心的。「是不是事情一結束,我就能回到我爸媽身邊?」
冷漠沒有回答,直接抱起她放回床上,並替她蓋上被子。
「睡吧!別多想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我害怕,怎麼可能睡得著?」她拉著被子說。
「沒什麼好怕的。」冷漠道,轉過身就要離開。
丁秋柔一把拉住他的手。
「不會有人傷害我吧?你會保護我嗎?」
冷漠只是看著她,沒有回答,於是她又問了一次:
「你會嗎?你會保護我不受任何傷害嗎?」
複雜的情緒閃過冷漠的臉上,有激情、有矛盾,還看得出深深的自我壓抑。然後,很突然地,他彎下身子將她再度擁入懷裡,閉上眼睛緊抱著她,緊得她因疼痛而蹙眉。
「你怎麼了?我的腰……別這麼用力,我不能呼吸了。」
「那就暫時呼吸吧!」冷漠喃喃道,接著,低頭佔據了她微張的雙唇。
丁秋柔又忘了掙扎,她任他激烈狂熱地吻她,並扭動著讓自己的身軀更貼近他,偶爾更以幾聲低吟助長他的慾火。
冷漠將她壓倒在床上,唇滑過她的頰、她的眼、她的頸子,雙手恣意在她的腰際、她的胸前搜尋;而她歡迎他的觸碰,她感覺緊貼著他、不再分開是她所經歷過最棒的事。
她的柔順幾乎令冷漠瘋狂,當他好不容易解開了她上衣的兩顆扣子,他感覺自己的手顫抖得厲害。然後,非常突然地,他警覺到自己在做什麼,自我厭惡及劇烈的忿怒頃刻間澆熄了他的慾望。
他倏地離開她站好,雙手握拳且怒意在眼中顯現,僅有不穩定的呼吸聲顯示他曾在情慾邊緣徘徊。
至於丁秋柔,她和這個男人有過兩次接吻,兩次都結束得如此突兀,她真是既惱怒又迷惑。
「怎麼了?」她蹙眉問:「我做錯了什麼事嗎?」
冷漠眉一揚。
「你沒錯,只是印證了一句話--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儘管外貌和身份已經不同,你潛在的淫蕩基因是不會改變的。」他極冷酷地道。
這麼惡毒的指控讓丁秋柔愕然,雖然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得承受這些,但他話裡的輕蔑卻深深地傷害了她。
丁秋柔流著眼淚,慢慢躲回被子裡,冷漠則在瞥見淚水滑落她臉頰的剎那,完全失去控制。
「不許哭!」他咬著牙吼:「我說不許哭,聽見了沒有?」
被他這麼一吼,丁秋柔啜泣著,更將頭埋入被中。這瞬間,冷漠的表情難以理解,最後,他以陰鬱的表情看了看床上聳起的被子,然後,忿怒地一拳擊向牆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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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裡的冷漠,灌了好幾杯酒卻依然清醒,想藉著酒精讓自己較容易入睡的目的沒有達成,反倒是原本混濁的思緒愈來愈清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