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秋柔沒有抬頭,雖然整個大殿跪著的就只有她,但是她不叫做什麼娜茵啊!
一定是他們搞錯了。天啊!她好害怕。昨夜未曾合眼,今早一早就被帶到這兒跪著 ,周圍淨是些怪異的人,她覺得自己緊繃的神經就要斷裂了,為什麼沒有人好心地告訴 她這是在做什麼?
丁秋柔毫無反應的行為顯然觸怒了冥王。他濃眉聳起,指著她,並以更大的聲音喊 :「抬起頭來,娜茵,本王在跟你說話。」
週遭寂靜無聲。雖有長髮遮面,丁秋柔依然可以感覺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 上。那麼,是真的了?坐在高處那個「戴著」兩隻角的奇怪男人是在跟她說話?
她雙手緊握,以防它們顫抖得更厲害;然後,她深呼吸數次,許久之後,才有勇氣 緩緩地抬起頭。她沒有做錯什麼,丁秋柔想,也許她應該為自己解釋一下。
這樣的想法根本無法平息她的恐懼,然而,她還是設法由顫抖的雙唇擠出聲音。
「我──對不起!你們大概是弄錯了,我並不是──」
「住口!」撒旦拍桌子,並站起來。「我知道這很難相信,但你的的確確就是娜茵 ,接受事實吧!別再試圖爭辯了。」
多麼專制啊!要她面對現實別再爭辯?開什麼玩笑!她怎麼能因為自己沒做過的事 而接受這可笑的審問!
丁秋柔決心再為自己的無辜做一些解釋,但有人搶在她之前開口了,那人是冷漠。
「等一下。」他說話的對象是冥王撒旦。「顯然還沒有人跟她解釋所有的事,請把這件事交給我來做。」
撒旦蹙眉。
「現在嗎?」
冷漠點頭,撒旦則搖頭反對。
「沒有必要!審判已經開始了我可沒有耐性再等。」
「總得有人告訴她這一切是怎麼回事。」冷漠道。
「何必這麼麻煩?我是絕對公正的,沒有人會質疑我說的話,我的判決也會令所有人心服。」
「這個我明白。」
「那麼,審判可以繼續了嗎?」撒旦不悅地間。
「不──」冷漠的回答令在場所有的人都倒抽了一口氣。「請撒旦王准許我先跟她談談,我堅持!」
撒旦瞅著他看,神情在冷酷中似乎帶著一絲笑意。
「你好大的膽子,冷漠,除了你,冥界上下有誰敢在我面前提「堅持」兩個字?」
「請原諒,撒旦王,她是我帶回來的,沒有對她說明清楚是我的疏忽。」
「只是這樣?」撒旦揚起眉。「為什麼我總覺得你似乎對她特別關心,難道就因為她曾是妳的未婚妻?」
冷漠看向撒旦,隨即又恢復面無表情。
「沒有這回事。」他淡然否認。
「是嗎?」撒旦微笑著坐下,再一次表現出他對冷漠的縱容。「那好吧!帶她離開,我給你們半個小時談談,三十分鐘後繼續進行審判。」
「是。」冷漠答。
「我會非常公正的,冷漠。」撒旦若有所指地看著他說:「判決結果絕對不會因為她和你是舊識而有所改變。」
★★★
稍後,冷漠和丁秋柔在另一室獨處,她很明顯是既迷惑又恐懼,但卻只是低頭看著 自己交握的雙手,頑固地不肯抬起頭來看他。
冷漠明白她的轉變導因於他昨夜所說的那一番話,他也很懊惱自己一時忿怒而口不 擇言,然而,話已說出便無法收回,再說什麼地無濟於事了。
瞅著她低垂的頭看了好半晌,想起他們只有短短的三十分鐘,冷漠終於開口打破沉 默。
「時間有限,我就簡單地說,事情聽起來是很荒謬,但絕對是事實,你要試著接受 。」他說著,停下來看看她,見她依然是那副樣子,冷漠不禁聳起眉,費了好大的勁才壓下怒氣,繼續說下去:「你原來是這個世界的人,因為犯了錯,不服冥王的判決而私自逃入人界,化身為丁元喜夫婦的獨生女。而我和梵軒是撒旦的冥使,我們的任務是追捕擅離冥界的逃犯,即使你對從前的事已經毫無記憶,基於責任,我們還是得把你帶回 這裡交給撒旦,你瞭解嗎?」
冷漠等著,久久沒有得到回答,在他面前的丁秋柔像尊雕像般動也不動;不見驚愕和質疑,也沒有預期中的崩潰,她那樣子就像根本沒把他所說的話聽進去。
自製逐漸從冷漠身上消失,前一刻他還一字一句地對她解釋,下一刻他卻只想抓住她的肩,使勁地搖晃她一番。
她究竟知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一大群人在大殿等著看好戲,而撒旦只給他這麼點時間解釋。他是如此努力,希望能用最簡單的方式讓她瞭解,並試著接受事實;她卻幼稚地來個不理不睬,要耍大小姐脾氣也得看時候啊!
他深吸了口氣,盡量以溫柔的語氣問:「你聽見我說的話了嗎?」
結果,在他面前的依然是一尊雕像,不動也不回答,冷漠忍不住握緊了拳頭。
他自然不會打她,只不過真的抓住她的肩,扳過她的身子罷了。
「你這是做什麼?」他咬緊牙,朝她低吼。「我費這麼大勁想讓你明白你此刻的立 場,你竟然該死地在──」冷漠條地住了口,怒氣也在剎那間消失無蹤。
眼前這女孩哪裡是故作姿態,她根本就是嚇壞了。原本就白晰的臉,此刻只能以「面無人色」來形容;下唇被牙齒咬出一個個的齒痕,偌大的雙眼空洞無神,顯然,過多的恐懼已令她的心封閉起來。
該死!他怎麼會以為她在耍小姐脾氣?誰遇上這種事還能驕縱得起來?他是呆子才沒有發覺這一點。
昨天她就說過她很害怕,結果他不理會,先是徹底吻了她,然後再用尖銳的謾罵傷 得她片體鱗傷。她在人界的父親信任他,所以把她交給他,她也不疑有他就這麼跟著他 來到這裡──一個對她而言,全然陌生的地方。她曾試圖在他身上尋得一絲安全感,然 而他卻吝於給予。天!他怎麼能對她如此殘酷?